他伸手出来扶住我的双肩,像是想要把他的手镶嵌进我的身体里面,他盯着我看了不下一分钟,他说:“是我混蛋,你别故作轻松了。你越是这样,我越内疚。”
他看透了我的内心。
却还是无法知道,其实我需要的,不是他这样的洞察先机。
我只需要他骗骗我,他哄哄我,他只需要说:“我其实是真的想带你去买结婚戒指。”
就算他带我去买了一个两元店里面毫无讲究的戒指。
又或者他是随手在路边扯个草给我扎一个。
我也不至于让忍隐了那么久的眼泪奔腾而下。
站在那里扫了一眼钻戒的价格觉得贵,最后认真地让他买银戒指或者金戒指的我,他在心里面会觉得我傻得可爱还是可笑?
站在周生生的柜台找销售员拿戒指试戴的我确实天真而又可笑,林至诚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有哪怕一秒的心酸和疼惜吗?
或者他没有。
他一直在掌控着全场,而我是最合格的演员,我在热日下暴晒了那么多个小时,最后他这个导演出场的时候,依然帅气如初,他给我揭示这一场戏最后的真相,一个我深受伤害的真相。
我真是走火入魔了。
我觉得下一届的奥斯卡演后奖,就该颁发给我这样用心在演戏的人,因为我那么煞费苦心,还要临时改剧本。
我还是那么怕惹他心烦,我最终飞快地止住眼泪,我说我是因为担心才这样的,这一次,他信了。
回程的路上,我借口太累,对他刻意的聊天不作热情回应,只是抬眼去看路上寂寥的灯火。
这一刻,我内心的寂寥竟然比这火冷灯清的沉默路灯多上几倍。
我以为孤身一人才寂寥,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最寂寥的事,就是爱上一个哪怕我头破血流也挤不进去他的世界的人。
原本林至诚让我今晚别回家,就去他那里住,可是我最后执拗地要回自己的宿舍,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那么强硬,他看着这样的我一副郁闷疑惑的表情,最终还是迁就了我,把我送到了楼下。
跟之前每一次他送我回家,我还抓住机会在楼下跟他腻腻歪歪不同,这一次车一停下,我就飞快地推开车门,甚至不敢看他,我说:“我走了。”
他没拉住我,他只是说:“诶,周沫,我明天出差,一周。”
我很想说,以后你的事,不用跟我说,反正说了我也不懂。
可是,我最终没有。
看看吧,我竟然可怜到这样的地步。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我的可恨之处在于,我懦弱得让人发指,我小心翼翼,我生怕我一个行差踏错,就会把他变成不再是我的。
毕竟,他曾经深爱的人,他曾经无条件去包容的那个人,现在回来了。
他越是闭口不谈,我越是兵荒马乱。
更何况,我原本感动于他带我去买结婚戒指让我心安的行为,在今晚被证实是一场笑话,其中数我演技深,数我最认真,数我最可笑。
最终我张了张嘴,我说:“好,我知道了,我先上去了。”
他很快跟着下车,凑上来就问:“周沫,你怎么了?感觉你今晚怪怪的。”
我别开他的手,淡淡地说:“没事,就是有点饿。”
林至诚噢了一声,他说:“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再说。”
我自顾自地拿门卡刷开门,又是淡淡地说:“不用,我回去吃点面包就好了,你明天不是要出差吗?早点回去休息。”
我说完,很快闪进去,飞快地关上门,把林至诚关在外面。
没敢回头看他啥反应,我快步往上奔。
打开门之后,终究是不忍,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我说,开车小心点。
他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才回复我,很简单啊,他说,到了,睡吧。
他又变得那么惜字如金了。
在黑暗中我捏着手机,一直盯着这两个字,眼睛发涩,比以往暗恋他那段时日更难以入眠,就这样一个人听着陆小曼微微的鼻鼾声,在黑暗里面与夜晚赛跑,可是时间它越跑越快,我终于败落在后,迷迷糊糊听到闹钟乱糟糟地叫,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艰难地爬起来,脸却热得发烫,头也昏昏沉沉的,鼻子就跟被人塞了一团乱麻似的,透不出气来。
坐在床沿上,我有点惘然,一直在摇晃着大腿,正在一边往脸上涂涂抹抹的陆小曼忽然冲过来就大呼小叫说:“卧槽,周沫你变关公了啊,脸红得跟个苹果似的。”
我嗯了一声,有点迷糊地说:“感冒了,又要浪费钱买999了,诶。”
瞪了我一眼,陆小曼骂:“你财迷个屁啊,叫林总给你买,他能给你买一车,昨天虚惊一场,吓得我半死,原来他就是闹着玩儿的,你们这两夫妻真好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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