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可奈何的目送紫衣魅影与边夜色渐渐相融,大眼睛耷拉下来,惆怅地长长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素圆圆既然中了贤王府的独门剧毒,想必一定还是会来找我们要解药的。等到那时再收拾她不也一样?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轻抬玉足,挽云尽量迈出端庄优雅的步子,在群臣惊艳的目光中挪也似的往高台走去,心里却打着如意小算盘:既来之则安之,肚子还没吃饱,先填了肚子再说……
“贤王”看挽云作势似是要重返高台,眉角挑得更高了些,冷冷道:“本王有些乏了,都散了。”
挽云骤然抬首,双眼瞪向高台之上,也顾不得什么“皇家脸面”了,哀怨之色溢于言表——我还没怎么吃呢,怎么就这么散了?
直接视她为物,“贤王”优雅的站起身,负手施施然立于高台之上睥睨全场。手中的白玉酒杯顷刻间化作齑粉,自指尖缝隙流沙般细细泻下。
“臣等告退……”百官跌跌撞撞纷纷爬起,也顾不上起身的姿势有多么的不雅,慌忙俯身告退。
早已混成人精的百官又怎么会感觉不到空中弥漫的凛冽杀气?不过几个眨眼间,水榭内的人退了一大半。
薛府大夫人有些吃不准自己是否该伴驾回园。丈夫不在,她便是薛府暂时的当家,照说是该好好尽地主之谊,但她乃一介女流之辈,实在不宜抛头露面的张罗。究竟如何做才能既不失了礼数,又保全自己的声誉呢?……还在犹豫间,衣角却突然被人狠狠揪住,大夫人不耐的回头看向紧紧依偎在自己身侧还揪着她衣角不放的二夫人,立马嫌恶地甩开手,“你又怎么了?”
“大、大夫人……”薛家四夫人颤抖着声音,脸上写满了慌乱惊恐,“贤王和夫人,刚刚还在的,一……一眨眼突然就不见了!”
“什么!?”
大夫人慌忙抬眼,灯火辉煌的照耀下,排排石案上精美摆放的佳肴早已零乱不堪,诺大的水榭内,又哪有贤王夫妻的身影!?
大夫人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贤王夫妻莫不是遭心存歹念的高人挟持了?贤王乃璎珞国当朝皇帝心间挚爱之子,如果自薛府凭空消失,那薛府纵有千金万金也逃不过被满门抄斩的命运啊!
怎么办?怎么办!?
“还不快封锁消息遣人四处去寻?等在这儿横竖也是一死……”幽然的女声忽起,薛府十三位夫人闻言,转首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十四夫人神态默然的坐在上首的石案之后,那是她的恩宠之位,亦是唯一伴得薛仁身侧的位置。此时她眉眼之间平静得如风过境的湖泊,泛不出星点涟漪。
大夫人原想好好嘲讽十四夫人一番,可又想了想,现下还是贤王的事比较重要,只得不甘地下令,“来人啊,速速遣人守在府内的每一个出口!除了今晚的官员,一只虫子也不能飞出!等所有官员出府之后,发动薛府全部家丁在府内好生寻找贤王和夫人,切不可声张!如若消息走漏了,大家就一起等死!”
“是!”女婢领命后急急退下。
此时此刻,薛府水榭的屋檐之上。
月光盈盈泻于两抹白色的身影,与夜色里剪出一抹高挑儒雅,一抹婀娜多姿。
“你扯我上屋顶做什么啊?”挽云不满地斜睨身旁的“贤王”,低着头轻抚肚子喃喃道,“肚子好饿啊……”
下一秒,陌生的触感抚上挽云的脖子,细而冰凉,干净利落如一抹光亮自彼端直射而来。
挽云的身子一僵,抚在肚子上的双手下意识地十指交缠紧握。
须臾,又松开,继而缓缓垂下。她不曾抬头,甚至连眉毛都不曾蹙起一丝,只是清亮的眸子此时不复先前的透彻。
良久,挽云奈而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下“贤王”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他单臂平挑,刀柄之上镶嵌星点红色宝石,银亮的刀尖稳稳立于挽云的脖项之上。
“为何嫁与他做妾?”“贤王”眯眼,凝视挽云精致得几近绝美的脸庞,刀尖逼得更近了些,“为何如此糟蹋自己?”
“糟蹋?”挽云不解的扬眉,“给堂堂的一国王爷做侍妾应该不算是糟蹋?”
看着她认真反问的样子,“贤王”的眼更深邃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女子。”
“你……”望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淡淡落默,挽云想也没想便脱口而问,“你是喜欢我吗?”
挽云的意思是想问“贤王”是否喜欢真正的“风挽云”,可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思考,但是“贤王”哪里知道自己是个旁观者啊?肯定觉得她是个没羞没躁的人!
“不过一面之缘,你未必想太多。”“贤王”冷冷道,“风挽云,我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如若让我再见到你,必亲手刃之……”他缓缓而言,刀尖又近了一寸,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气急之事一般,语气森凉却仍旧淡然,“我说到做到。”
“哦?”挽云轻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方阴影黯淡了她的眸,心脏却鼓动如雷——风挽云,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眼前这人非要灭了自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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