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举起纤手,想挡去眼前刺目的白光。
光穿过她指尖的缝隙照入她的眼帘,巍峨古朴的城门限在眼前放大,城门上那楷体隽刻的“幽州”二字颤得她心间一抖。
终于到了。
幽州知府早已带着拉拉杂杂的一票官员侯在了城门口,远远便瞧见驶来的马车锦帘微掀,一只手伸出马车,亮了亮手里的玉牌,又悠悠然收了回去。
通体透亮的白玉上,金雕而成的“贤王”二字纵是隔着十米也晃晕了一票官员。知府领头,黑压压一片人都跪下高呼:“参见贤王!贤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长吁,马车停在了人群之前。贤王掀起锦帘,不等黑衣护卫搬来脚架便跳下了车。
“起。”他看也不看那跪满了一地的大小官员,兀自骑上车前一匹汗血白马,用眼神示意马夫解开马辕。
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马上气定情闲的贤王爷施施然唤道,“幽州知府。”
幽州知府头也不敢抬的立马跪地,“臣李兴在。”
“现下先带本王去河堤处看看,至于本王的家眷就劳烦你安顿在安全的地方。”
“贤王放心,小人定当……”
“且慢!”一声清脆如瓷的女声打断了幽州知府谄媚的余音。马车的锦帘轻掀,素白少女身形灵巧的跳下马车,窜上另一匹汗血白马,对着贤王璀璨一笑,“我也要去!”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肯定。
“你会骑马?”贤王挑眉看着挽云,印入眼帘的是那易容后的普通眉眼里流露出的坚毅神情。
挽云嗤笑一声,“你莫小瞧了我。”
她黝黑的眼眸蕴着太多情绪,贤王还没来得及一一捕捉,却已转瞬即逝。
“李知府,还不带路?”贤王敛起笑颜,不再看那满面娇羞的素衣少女,神情肃然地俯身审视紫蟒官袍的白胖知府。
幽州知府被这寒冰般刀光的眼神剜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的吩咐下人开路。
轻夹马肚,两道素白的身影驾着汗血白马一前一后的驶进幽州城内,空留黑压压一片子大小群臣在城门口大眼瞪小眼——这贵香楼一桌价值百两白银的百桌宴席接风宴……是白摆了吗?
我滴个娘亲诶!
萧索的街巷里,几匹马儿洒啼狂奔。
一路的狂颠,挽云伏低了身子趴在马背上,双手绕着缰绳死死缠上了好几圈,生怕万一手脱力滑,跌下马去落得个粉身碎骨。
幽州府捕头身骑黑色骏马在前引路。贤王紧随其后,侧手执缰,不时的夹紧马肚向汗血白马示意再快些。挽云断后,疾风逆身而过在她耳侧呼呼炸响。
咬紧牙关,挽云任利风剜的她泪水横飞。原本身后还跟着一批骑马的官员,现下里早被甩的连影儿都不见了。
三人穿过幽州的大街小巷,急急向前驶去,好在天色尚早,偶尔才见得有几个人影徒步于街巷,听到混杂的快马蹄步声也乖乖躲到街边让路,一路上可谓畅通阻。
挽云的眼还不适应这逆挂如刀般的风。汗血宝马脚程实在是快到匪夷所思,马上的她早已被颠得浑身散了架,支撑着她不放手的也只是她心中的一股执念而已。
哥哥还在等我,也许他是修葺河提的万千劳工中的一位,也许他身染瘟疫躺于街边等死,也许……纵然有太多太多的也许,她也不会容许自己放过任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