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继续摘下一个,一时间,人群中哗啦啦地倒下一片。
血顺着我的裤管还在流,我有一种快要虚脱的感觉,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我,我弯着身子,一只手用斧头抵着地面,向大门口跑去。
在这个危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三丫!对,就是她,尽管院长答应我会很快送她回家,但事发突变,她还是没有走成,她惊恐地浑身发抖,双眼发直。我叫了一声,三丫马上听出我的声音,目光很快寻找到我。她赶紧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扶住我。我将斧头递给她,她明白我的意思,提着斧头对着那扇大门就砍起来。
后面不少病人往前撞,那扇大门很快就摇摇欲坠起来,轰的一声倒了下去。人潮像被冲破堤的洪水向四面八方涌去,三丫扶着我,也艰难地向外走去。
门外面,是一座连绵的山脉,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小路,一条大路。绝大多数的病人都往大路上跑去,只有零星的几个病人跑到了小路上。
三丫犹豫了一下,我当截立断地指了下小路,她连忙扶着我往那里逃去。
果然,大路外边传来了一阵阵绝望的喊叫声,甚至头颅断裂或是骨折的声音。我们庆幸道:看来走小路真是走对了。
可是我的力气越来越弱,眼前一片模糊,身后的血迹一直延续着。我嗫嚅着嘴唇,对三丫说:“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三丫急得嘴里直叫,意思我清楚,就是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再坚持下。她说着,将我背起来,速度缓慢地向前前进。
就这样,我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可是路程并不远,回头看疗养似乎还近在咫尺。而大路上的哭喊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
不光如此,小路上也变得十分寂静。
三丫实在是背不动我了,停了下来,看了一下四周,含糊不清地问我,那个背附着复仇婴灵的男孩会不会来找我们?
我用仅有的一点残存的意志分析着种种可能,眼前突然一亮,在离我们不远的岔路口,停放着一辆小汽车,一个身穿着黑衣人正靠在车上,似乎在等人。
只要我们上了那车,那么即使男孩杀过来,我们也能逃过一劫。
就在我的心中燃起重生的希望时,一抬头看到三丫的背后,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个看似天真无瑕,却令人无比惊恐的男孩,从大路到小路的一个斜坡上爬上来,两只手抓住路牙,看似笨拙,却十分灵活地跳到了小路上,一声不吭地,像个死神一样矮矮地站在那里。
三丫也发现了,低呼一声,紧紧地和我靠在一起,本能地向后退。
我回过头,在心里估算着,如果不远处的那个人能够将车开过来,让我们上车。或者再勇敢一些,直接开车对着那个魔鬼冲过去,如果有枪之类的话,还可以把活干得更漂亮一些。到那时,我和三丫都会得救了。
可是那个人一直背对着我,似乎什么也没有发觉。
我没有力气说话,用手指了指那里,三丫回头看了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个男孩离我们更近了,他嘻嘻地笑着,像个顽童般纯真的笑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想不到在他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至邪至恶的魔鬼的心。
我和三丫紧紧地抱在一起,那个男孩歪着头看着我们,揩了一下鼻涕。
三丫摸到一块石头,碗口大小,朝男孩投掷去,不偏不倚地砸到了男孩的头上,男孩眨了一下眼,用手轻轻地掸了刚才的地方,皱了皱眉头,稳步走过来。
他将一只手向我们伸过来,我和三丫惊恐到了极点,就在这时,我想都没想,将三丫的身子往男孩面前一推,然后抓起一根树干,支撑着孱弱的身子朝山下趔趔趄趄地走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男孩已经将三丫的头扭了下来,调皮地像拍皮球一样拍着,我明明看见三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灼灼地看着背信弃义、卑劣无耻的我。
我眼前一黑,从山路上滚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滚到那辆车前,撞到了车轮上。迷迷糊糊中,那个黑衣男人发现了我,把我带上了车,急驰而去。
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后退着,我的眼前浮动着无数个人影,他们扭曲着脸,全都哈哈大笑着,他们的嘴巴张得异常大,像是一下子就能把我吞噬下。
我疯狂地吼叫起来,不停地拉扯着旁边的男子,他却波澜不惊地操纵着方向盘,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整辆车在山脚下的岩石前,像一只大鸟一样腾空而起,然后又缓缓地落入了山涧里,发出一阵更沉闷的撞击声。
一团火焰喷薄而出,一时间,石粒、灰烬纷纷扬扬而落,像下着一场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