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高台的贵客全部望向了秦无忌。
大殿下心中一股邪火没处发泄,此时见他忽然冒出来,便咬着牙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说话。”
大殿下这样一表态,楚国贵族们都是跟着嘲讽起来。
这些人有不少认识云针和月兰的,一看就明白这桌坐的是四殿下的门人。
如今那位四殿下还在死牢里呢,整个楚国都知道他完了,对四殿下的门人自然是痛打落水狗的心态。
唯有二殿下肃然道:“这位是四弟的首席贤人,大哥不可无礼。或者他真有曲谱可以打动欧阳姑娘呢。”
三殿下手里把玩着洞箫,望着秦无忌露出了笑意:“二哥,别这么虚伪,你那个小心眼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么,老四现在是惨了,你还想看他的门人出丑么。”
二殿下面色如常,丝毫不在乎这弟弟的讽刺,只笑道:“老三你说笑了,我是觉得这位先生似乎不俗。”
楚国这几位王子的性格,秦无忌也看得差不多了,真心来说,他现在最欣赏的是这位三殿下,最少此人有话就说,不会如二王子那般虚伪,更不会像大殿下那样暴躁。
远处孤楼纱窗内,越女使者轻声道:“这位先生,好像在哪见过。”
秦无忌拱手一礼:“非是故交,而是有缘之人。”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纱窗后的女子显然是认出了他,竟然没有退走,反而很有兴趣的问道:“哦,不知阁下有什么好曲呢。”
秦无忌淡淡道:“没什么好曲,只有半阙《沧海》,不知姑娘可感兴趣。”
围观的楚人都是嬉笑起来,这曲子从未听过,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所谓四殿下的首席贤人,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就连精通音律的三殿下也皱起了眉头,沧海之曲,从未听说过,云墨山音经十部,乐谱三车,他可是都已熟透在心。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那越女使者竟在纱窗后站了起来,急声道:“啊!真的是公子,这,这真是太好了,请来一见。”
随着这话声,远处的纱窗竟然打开了,少女听琴带着满脸欢喜,对着秦无忌连连招手。
惊鸿一瞥的少女很快关上了纱窗,所有的楚人都站了起来,这越女使者来到楚国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容。
秦无忌对着云针和月兰一笑:“你们在这儿等着,如果谁敢过来闹事,就喊我一声。”
他声音说得很大,却是故意说给那位大殿下听的。
云针抿嘴一笑,月兰如在梦中,两女在楚国贵族面前,还是头一次这样扬眉吐气呢。
秦无忌穿过了三位殿下的位子,走向了远处的小楼。
大殿下握紧了拳头,二殿下勉强维持着笑容,只有三殿下在他背后喊了起来:“喂老兄,回来后有空到我府上喝酒啊。”
秦无忌回头对三殿下一点头,便进了小楼之内。
这是一间宽敞的香居,四面纱窗,中有一塌,香炉一烟冉冉。
少女听琴一身红装,明艳动人,却端坐在纱窗前,古琴太古遗音就在木塌之上。
秦无忌却看向了那位首领女子,此时她正懒洋洋的躺在一张竹床上,指间百无聊赖的揉着一根琴弦。
秦无忌手掌微翻,便有一股虚力弥漫四周,隔绝了屋子与外界的联系。
他对着那首领女子一笑:“没想到你这个使者,却让自己的丫鬟挡在前面,自己却藏在了后面。”
首领女子淡淡一笑:“楚国人爱慕虚荣,一定觉得越国使者当该是绝世美女才是。你以为我为何要带听琴来,她充当这个门面,岂不是好。”
秦无忌打量着她:“这么说,你才是欧阳青铃,越国使者喽。”
竹床上的欧阳青玲坐了起来,对少女听琴一招手:“过来吧,不用站在那里让他们看了。”
听琴松了一口气,抱着古琴走到秦无忌身边,福身柔声道:“奴婢听琴,见过大爷。”
秦无忌手不抬,身不动,一缕虚力将她扶了起来:“姑娘不要客气,在下无名,那日多有得罪了。”
欧阳青玲打了个呵欠:“行了,阁下来历,我倒也猜出了几分,你方才说沧海半阙,难道你真有这古谱?”
秦无忌目视她波澜不惊的面容,这女子虽然容貌普通,但一双眸子晶莹清澈,别有一番灵气。
他笑道:“不错,不但沧海,就连桑田之谱,都在我脑中。”这不是假话,婆娑境中的妙音阁功法,最多的就是曲谱,其实不但沧海桑田,他甚至还记住了数百支传承千年的古曲。
欧阳青玲冷笑着摇摇头:“我不信。”
秦无忌默然走到木塌之前,楚国文气为重,这屋里也是笔墨纸砚俱全。
他不会弹琴,但古谱却记得清楚,当即展开白纸,蘸满浓墨,在纸上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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