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惟一剩下的——一块干肉三个人分!”
叔父瞧着我,他不愿意了解我的话的意思。
“唉,您仍旧认为我们能够得救吗?”我说。
我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一小时过去了,我开始感到饿得难受。其他二位也如此,可是我们中间一个人也不愿意碰剩下的这些可怜的食物。我们仍然在迅速地上升,快得几乎使我们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上升得飞快的气球牵引着我们。我们并不是感到冷得难受,相反地我们开始尝受到不断增加的温度——现在真有摄氏四十度。
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呢?在这以前,一切事情都是跟达威和黎登布洛克的理论相符合的,气温一直没有增加。而现在,我所一直认为正确的那个地心热的理论是否要重新得到证明了?我们是不是将进入一个能使岩石全部熔化的高温环境中去了呢?我很担心,我对教授说:
“如果我们不是被淹死或者压死,饿死,我们还是有可能被活活地烧死。”
他只是耸耸肩,又开始独自沉思。
一小时过去了。除了气温略有升高以外,情况没有任何改变。叔父终于打破了静默,说:
“嗯,我们还是作出决定的好。”
“作出什么决定?”
“是的。必须恢复我们的体力。如果我们想把这点剩下的食物慢慢地吃,以便使我们的生命延长几小时,那末我们就会永远疲弱无力,直到最后一刻……
“不错,最后一刻,已经不远了。”
“如果我们听任饥饿来把体力消耗掉,那么万一有了活命的机会,万一必须采取行动的话,我们到哪里去寻伐气力呢?”
“可是,叔父,如果把这块内吃了,我们还有什么剩下的呢?”
“没有了,西流尔,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如果你光瞧着它不吃,它会不会变得多起来呢?你说的是一个没有果断、没有毅力的人说的话!”
“难道说你还没有感到绝望吗?”我有点生气地说。
“没有!”教授有力地回答说。
“什么!你相信还有机会逃得出去吗?”
“当然;我认为一个有意志的人在他的心还在跳动的时候,是不会失望的。”
什么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话的人不是具有普通气质的人。
“那么您到底打算怎么办呢?”我问。
“把剩下的食物全部吃掉,来恢复我们的体力。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顿饭。最后一顿就最后一顿吧!至少我们可以重新成为一个男子汉了,这总比奄奄待毙强些!”
“好吧,那末我们吃吧!”我说。
叔父拿出那块肉和饼干,并且细心地分成三个等分;差不多每人分到一磅食物。教授贪婪地大嚼着,可以说是狼吞虎咽了。我呢,虽然饿,却并不感到好吃,几乎一点胃口都没有。罗伯特则吃得安详而有节制,一小口一小口不出声地咀嚼着,冷静地辨别着滋味,只有对未来的种种危险无动于衷的人才会这样冷静。罗伯特找出半瓶杜松子酒,这使我恢复了一些生气。
“真好!”罗伯特在轮到他喝一口的时候用丹麦语说。
“真好!”叔父重复了一遍。
虽然我们已经把最后剩下的食物吃掉,一线希望却只回到我的脑海里。当时是早晨五点钟。
人生来就是这样:在健康的时候不会想到生病时的痛苦;一旦吃饱了就很难体会挨饿的可伯;非得临到头上才体会得到。所以当我们吃了几块饼干和几口肉以后,马上就忘掉了刚才长久挨饿时的痛苦。
吃完以后,各人都在独自沉思。罗伯特这位生在极西而具有东方宿命论的人在想些什么呢?至于我,我的思想不过是些回忆——回想起科尼斯街的房子、亲爱的格劳班和善良的马尔塔,而震动着地球的巨大吼声现在在我看来,好象就是大城市里交通工具发出的声音。
叔父手里拿着火炬,为了要计算出我们现在约略的地位,一直观察着岩石的性质,这种计算,更确切地说,这种估计,只能得到一个大约的结果,但是一位学者总归是一位学者——当他能保持他的冷静的时候,黎登布洛克教授当然是一位不寻常的学者。
我开始听到他提起一些地质学上的名词,这些名词我也理解,不管我自己怎么样,我慢慢对这些名词也感到兴趣了。
“火成花岗岩,”他说,“仍然是原始时代,可是我们正在上升——谁知道啊?”他一直抱着希望。他用手试探着那笔直的岩壁,过了一会儿,说道:
“这是片麻岩!云母片岩!好啊!我们目前是在过渡时期,然后就是——”
教授想说什么?他能算出我们头顶上的地层的厚度吗?他有办法能算出来?不可能,他没有压力计,也没有别的东西能代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