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的水柱冲到空中,然后又轰然例下,溅起一片水珠。
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叔父直挺挺地躺在船梢。
天越来越热了,我看看温度计,水银柱指着……(数字已经看不清了。)
又过了一天,这个海是不是就没有尽头了呢?气压为什么那么低?再不会恢复原状了吗?我们除了罗伯特以外,都被疲乏征服了。我们仍然对着东南方向行驶,从那个岛算起已经旅行了六百多英里了。
中午时候,暴风雨更激烈了;我们把一切东西都绑在船上,包括我们自己,并且让波浪在我们头上溅过。
整整三天,我们没法交谈一句话。我们张开嘴,掀动嘴唇,但是发不出能使人听得清的声音。即使凑着耳朵喊也听不清。
叔叔走近我,说了几个字。他好象是说,“我们完了”,但是我不大肯定。
我写字告诉他:“我们把帆拿掉,”叔父表示同意。
忽然在船附近出现了一个火红的球,同时桅杆和帆被卷到很高的地方,看起来就好象古代奇待的鸟——翼龙一样。
我们给吓得瘫痪了;这个半蓝半白、直径大约有十英寸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在暴风雨的冲击下滚动着。它到处飘荡,落在船的一块木板上,在粮食口袋上跳动着,又轻轻地跳下,然后再弹起来碰着弹药筒。可怕!它要爆炸了!不,这明亮的东西离去了——在罗伯特的身边飞翔,罗伯特只是注视着它——然后又到叔父和我的身边徘徊。它在我的脚旁转动,我想走开,可是不可能。氮气的味道充满在大气里,使我们的肺部感到窒息。
我为什么不能拔脚后退呢?啊,我明白了,这个带电的球已经吸住了所有的铁器;仪器、工具和枪都摇撼着并且发出铛鎯铛鎯的声音,我鞋底的钉子牢牢地吸住了绑在木头上的铁板。
最后,正当这只火球要来抓我的脚时,我用力把脚移开了——
啊,多强的光啊!这个球已经忽然变成无数道喷向天空的火光!现在一切都完了。我看到叔父四肢摊开地躺在船上,罗伯特仍然掌着舵,可是由于他浑身都是电,一直在吐火。
我们在往哪儿去?我们在往哪儿去?
……
我头晕了好久,刚刚恢复过来暴风雨继续着——闪闪的光亮好象一条一条的蛇。
我们还在海上吗?是的,我们以一种无法计算的速度前进着。我们已经过了英国、英吉利海峡、法国,也许已经过了整个欧洲!……
又听到新的声音——什么东西在冲击着岩石!可是这时候——……
我们触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觉得我已经掉到海里去了,而我之所以没有死,我的身体没有粉碎在尖削的岩石上,全亏罗伯特的有力的胳臂把我从深渊中救了出来。
勇敢的冰岛人把我带到热而多沙的沙滩上,我躺在叔父旁边,而叔父又跑回去看看他能从这次失事的船里面救出些什么。我讲不出话来,极度的紧张和疲倦使我全身都瘫痪了,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雨继续下着;但是它也预告着暴风雨将要结束。我们在岩石下面躲雨,罗伯特准备了一些食物,这些食物我都不能碰;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把我累坏了,我们都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天和海好象有默契似地都平静下来了。暴风雨的痕迹已经全部消灭了;我被叔父欢乐的声音唤醒:
“喂,我的孩子,你有没有睡好?”
我觉得我们好象是在家里似的:我安静地从楼上下来吃早饭,我和可怜的格劳班的婚礼就要在当天举行。
唉!暴风雨为什么不把我们的船吹到东面,把我们带到德国,带到亲爱的汉堡,带到我最亲爱的人住着的那条街底下呢?如果这样,那么我们只相隔一百二十英里地了。不过这是一垛一百二十英里厚的从地面到地底的花岗岩壁要越过它,事实上得走三十多英里路!(三千?)
在我回答叔父的话以前,这一连串痛苦的思结很快地在我脑中掠过。
“啊!你不愿意回答我你睡得好不好吗?”叔父又说。
“好极了,”我回答说,“我还有点儿不大舒服,不过不要紧的。”
“完全不要紧,只是有点儿累罢了。”
“不过今天你似乎很愉快,叔叔!”
“高兴,我的孩子,高兴!我们已经到了!”
“我们的远征结束了?”
“不,不过是这个看来无边无际的海结束了。现在我们又能够下降而往地心进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