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河村上

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一个茶缸，老人给他俩舀了两杯茶，又拿出了西瓜刀递给猴子，然后坐下来盯着着李煜说，“小伙子看着有点眼熟，你是后村哪家的？”

    外面虽然是烈日炎炎，瓜棚里面一点不热，喝了口凉茶，甜滋滋的，听到老人问话，忙放下茶杯回答，“后村李定坤家的，李定坤是我爷爷。”

    “原来是李医生家的娃子，你长得跟海军小时候一个样子，我就说看着有点眼熟。”老人恍然大悟的说。“你不是在外面读大学吗？这次是放假回来看你爷爷呢？”

    小河村分前村和后村，虽然都是属于小河村，但是前后村之间隔了好几里地，李煜爷爷家住后村，前村的人李煜也认识一些，他姑父家就住前村，只是他几年没回来，对很多人都没了印象。

    对于老人知道自己在读大学的事，李煜一点也不意外，当年，李煜三姊妹都考上大学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是小河村第一次出现大学生，还是一家三个，在村里大都是读到初中就出去打工挣钱的现象下，李煜三姊妹得到的待遇不亚于古代一门三进士，村里很多人羡慕眼红的同时都拼命把孩子送到县城上学，这几年虽然也出了好几个大学生，不过跟第一代的李煜三姊妹名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煜实在没想到老人记忆力这么好，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幸好猴子及时化解了李煜的窘境，“老人家，你种的这西瓜真不赖！”

    “那当然喽！咱们这好土好水自然养好瓜喽！等你吃了就知道咱们这瓜不光卖相好，味道也是顶呱呱的！”老人被猴子成功转移了话题，一听猴子夸这瓜仿佛找到了知音，顿时来了精神。

    老人没说错，这西瓜确实不错，猴子刀一插进去西瓜就裂开了，流出红色的汁液，一股西瓜的香甜扑鼻而来，顿时唤起了李煜肚子里的蛔虫，打开来看鲜红的肉壤，镶嵌了几颗乌黑如墨的西瓜子，看着煞是惹眼，猴子忍不住啧啧感慨，“还是家里的瓜好！”

    猴子熟练的将瓜切好，递给老人一块最大的，接着给了李煜一块，然后自己拿过一快就啃了起来，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要是在冰箱里冰镇几个小时就真的完美了。”

    西瓜确实香甜可口，入口柔软，嚼碎瓜肉，西瓜汁像甘甜的蜂蜜一样在嘴里弥漫，甜在舌尖，久久不散。

    李煜和猴子狼吞虎咽，二三十斤的西瓜，除了老人吃的那一块，都填进了他俩的肚子里，两人摸着滚圆的肚皮，一个劲的说有了这么好吃的西瓜，以后每天都吃西瓜，不用吃饭了。

    老人擦着手上的汁液，得意的说，“我们小河村的西瓜好吃十里八乡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周边七八个村就只有我们这儿的西瓜被市里承包了，不用担心卖不出去，靠这个一季西瓜我们能挣好几千块钱。”

    吃完瓜，李煜迫不及待的跟老人告别，谢了老人殷切的挽留，拉着一个劲说没吃够还要接着吃西瓜的猴子走了。

    前村到后村有一条山谷小溪相连，溪水清澈，四季不干枯，溪水右岸是一条青石铺就的三米宽的道路，这条青石路一直向前穿过错开峡就到了后村。

    道路右边长着一排排高大粗壮的黄楝树，这些树最大的几人合抱，最老的有上百年的历史，算一批老古董树了，树枝龙蟠虬结，遮盖在道路上方，到了夏天，黄楝树茂盛的枝叶能给行人遮阴避暑。

    李煜和猴子慢悠悠的走在青石路上，听着溪水清脆的击打顽石的声音，迎面吹着错开峡谷送来的凉风，李煜嗅到了久违了的感觉，没了繁市的浮华喧嚣，这才是真正的来自大自然的气息。

    “老大，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道路临近溪水的那边长了不少刺莓，猴子摘了一大把，边走边往嘴里扔，同时不忘揭李煜李煜的老底。

    刺莓在农村俗称刺泡，学名刺莓蔷薇，属蔷薇科，落叶灌木，结的果实红艳艳的，像一颗颗红珍珠堆积而成，吃起来酸甜可口，小孩子最喜欢吃，而且刺莓的根还可以入药，治风寒咳嗽。

    李煜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打量着一颗颗黄楝树，这些树跟这条青石路一样久远，他没法去考证这些树长了多少年，只知道在他们小的时候这些树就已经这么大，他们经常在这些树上掏鸟窝，搭棚子，这儿是他们儿时的乐园。

    不过有一颗黄楝树是他们不敢去爬的，即使路过也是怀着敬畏的心情，那是一颗两三人合抱的老树，树接近根部的树干被雷击过，出现一个中空的树洞，大小可以摆下一张桌子。

    据村里的老人说，一百年前，这颗黄楝树被一条青蛇盘踞在里面修炼，在快要化蛟的时候引来天雷，劈死那条青蛇，留下了这个树洞，村里老人还信誓旦旦的说，看见过那条青蛇，头上已经出现了角，长角的蛇李煜没见过，不过树洞残留下的被烧过的痕迹证明了这棵树被雷击过。

    后来村里有个道师，（专门给人算命，看日子，看风水，给死人开道场一类人的统称，类似的还有当工，马脚，神婆。）此人姓李名自强，是李煜家族家谱上打头自字辈的一位先人，有一晚心血来潮夜观天象，见一流星从地下升起，当晚梦见一自称黄楝大仙的神仙对他说，他原来被妖蛇蛊惑，被盗了千年修行，幸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劈死了那条妖蛇，他才能得道飞升，他是在小河村修行成功的，以后定会庇佑小河村风调雨顺。

    李自强醒来一想，这不就是那颗被雷击过的黄楝树嘛！于是立马写了一块黄楝大仙的牌子挂在树上，并立香炉，挂红布，自己亲自在树边结庐而居三年，说是侍奉黄楝大仙。

    李自强平时在村里就有活半仙的称号，据说年轻时在青云山修过道，他说的话自然是有人信的，于是他的那些信徒试着去拜了拜黄楝大仙，求财的治病的都灵验了，加上小河村连续几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这下村里人对这黄楝大仙深信不疑，连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有来拜黄楝大仙的，于是黄楝树下终日香火鼎盛，树上红布飘扬，每个来拜仙的都会系一块红布在上面。

    最近几年拜仙的人才少了，毕竟在现在这属于迷信思想，不过那个年代人们是信的，即便是大炼钢铁的年代，漫山砍树，都没人碰这些黄楝树，所以现在才能保留下这么多古老的黄楝树，不过听人说现在有人出高价买这些树，村里人也没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