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那个更贴切的“下作”一词。
白有贵肚子太大,蹲下去之后全靠轻身之法才不至于摔倒,他费了不少劲终于站了起来,扯了扯衣裳上的褶皱,以出尘仙人之姿态说道:修行一途博大精深,你境界浅只能接触到这些模棱两可的变化,你若是能像先生一样天上地下无处不可去,当然是可以很讲究的。再者说,修行最紧要的说到底还是人,想当年我境界未成照样匹马单刀纵横中原,不也是快意半生。你如果能有我当年一半的风采,现在也不用对着一滩桂花糕发愣啊!
白有贵本来就长得很喜感,衣襟还残留着不少呕吐物,越是摆出一副当年好汉勇的姿态就越滑稽。
小唯退后两步席地而坐,说道:师兄,没了本命拿我以后该如何修行啊?
白有贵揉了揉小唯的脑袋说:说起来,你拿着一快桂花糕做本命修行也够丢人的,吃了就吃了罢。本来本命就是引导你进入修行的一张名帖,既然你入了境界,也不用再拘泥于本命之物。以前先生常说,形而下者谓之器,而君子不器。寻求大道就不该在执着于器物的修炼,对不对。
白有贵心里的答案肯定是:放屁!
人为万物所厌恶,天地间的元气本也不能为人所用。但本命是唯一的一个例外,它既非人,又可以与人分享识海神魂,就像联通人与世界的一条纽带。所以本命自身是不是威力强横的法器并不重要,它存在的意义更重于提供了一条人摄取元气的途经。少了本命之物,小唯即使有望气这样极其取巧的法术,也很难让天地之中的元气对他生出感应。小唯之于这个世界,仿佛是猴子之于水中的月亮,能看得清清楚楚,却永远都摸不到实实在在的月亮。万幸是,小唯现在刚刚领悟境界,本命并没有分掉他的神魂,没了也就没了。若是像李哥舒、马阔这种经年苦修的人被毁了本命,创伤将不亚于妖兽被毁了兽丹。
但白有贵劝起人来有情有礼;小唯又没有系统深入地了解过修行,还真就被他给忽悠住了。而且先生在时一再强调修行之途“莫要被小小术法打了眼”,小唯一刻也不敢忘,于是应道:嗯,对吧。
小唯松口不再计较,白有贵如释重负。毕竟毁人本命是一条大罪状,白有贵口头上讨了点便宜后也不敢真的心安理得地弃小唯修行于不顾。他搜刮肚肠想出一计:小唯啊,其实修行法门并不是单一一种。除了以本命为媒介之外,我还知道另一个方法。嗯嗯,当然会跟你讲。先生传你望气之术后,你的五感和命感也会随之变得极为敏锐,甚至远胜过一些大修行者;这样你就有了资格去修习另一门极其神异的术法--兽语。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和野兽互通神魂,照样能达到沟通天地元气的效果。而且野兽灵性远超一般的本命,修行将比寻常人快上百倍都不止。
白有贵缓了一口气,接着说:
裂魂和通魂的术法我都略懂一二;而这“兽语”我听先生提起过,想来在先生所留的残卷和无名集里一定藏有线索,我们再去翻查一遍,肯定会有办法的。
小唯燃起了希望,当即起身要回小屋查阅。
可出谋划策的白有贵心里却复杂地多,因为他有一句未说出口:兽语乃是祆教和东境都严禁修习的邪术,但凡暴露肯定不容于妖、人两道。之前他自觉有愧于小唯,所以便未权衡轻重,兽语一术才脱口而出。换做往常,这般离经叛道地行径他倒也敢做,只不过绝不会如此轻率。
一见小唯如此上心,白有贵又犹豫起来。他拦住小唯,说道:你可记得地裂之前,我要传你起卦观星的法门吗,择日不如撞日,今夜正当是时候。你也不必急着学这兽语,先领悟领悟这一门法术如何?
小唯被兽语勾地心痒痒,却也知这一术法如何修行还未有个定论,急也未必急的来。他来回转了两圈,平复了一下心境,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