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爷慈祥地看着他,缓缓吟了首诗:“几岁生成为大树,一朝缠绕因长藤。谁人与脱青罗帔,看吐高花万万层。”
这是韩愈韩退之的诗。意思是树被藤缠住,不得长高。人去掉了羁绊,从此就能长风万里。祖父把自己比喻成了树,季英英则是阻碍大树成材的藤。赵修缘手一颤,茶水从杯中溅了出来。
他的脸色先是变得惨白,瞬间又涨得通红,迅速地跪伏在了赵老太爷面前:“祖父,您是疑心二郎的织锦技艺吗?”
没有了季英英配色,他就织不出好锦。祖父是这个意思吗?一时间赵修缘后悔莫名。如果因为季英英重新配色,让祖父置疑自己的能力。他绝不会用她新配出的色彩丝线去织斗锦。
他本来已经开工了。是为了确保夺得锦王,才重新装配织机,重新织造。
不,这不是他的错。他绝不能因此丢掉继任家主的资格。
赵修缘抬起头,沉声说道:“也许我对色彩的感觉不如季二娘。祖父也见过她绣的锦帕。能比她更强的人并不多。二郎以为,赵家家主只需传承赵家织法的技艺,懂得如何辩锦识锦。更重要的是能够研制出新锦,方能让赵家锦发扬光大。”
“说的好。”赵老太爷笑了起来。他将赵修缘的每一分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他没有打断赵修缘的话。没有及时告诉他,他理解错了。
祖父笑了,他没有说错。赵修缘微微松了口气。
“二郎。祖父并没有置疑你能力的意思。”
不是置疑他依赖季英英的配色配丝,为何要视她为阻碍自己发展的藤蔓?赵修缘惊愕不己,脱口问道:“祖父不是认为她……”
“你先听我说。”赵老太爷打断了他的话,示意赵修缘坐起,他眼里透出一丝肃然,“二郎。赵家上一次夺得锦王是二十六前年的事了。你今年织的斗锦是这些年来最有希望夺回锦王的一幅。无论从立意,织造,还是巧夺天工的配色,都达到了赵家锦的巅峰。祖父老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在闭目前看到赵家夺回锦王。”
这些赵修缘都明白。他脑中念头一转,便露出惊色来:“难道杨家今年研制出新的织锦之法?”
蚕桑文明在蜀地起源甚早。古蜀国第一位先王蚕丛,据说其名来源之一是他教会了百姓养蚕。到了春秋战国,《尚书》记载,时人把成都出产的锦专称为“蜀锦”。到了汉代,成都织锦业日盛,大汉王朝在成都设立了锦官城。织锦业繁茂,城中机杼相和。蜀锦的花样日益繁多。
每一种新锦的出现,对织锦人家来说意味着财富与名望。
赵家今年倚仗季英英想出新的配色配丝,感觉锦王触手可得。如果年年夺得锦王的杨家织出了新锦。胜利就成了二五之数。
赵老太爷沉声说道:“所有的织锦户们都盯着杨家。杨家若无得胜的把握,不会早早透露今年所织的是什么锦。二郎,哪怕赵杨两家今年各有新意,得了平手。杨家与京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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