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抽出一个火折子,向项重华脚下一照,不禁脸色大变,连退两步。
项重华立即收回脚,入鞘的重剑又亮出了白刃。被他踩在脚下的死尸保持着趴倒在地的姿势,头却是回仰着,瞪大的双目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惊讶和恐惧。秦非拿着火折子四下一照,心里更加惊惧。小小的木屋里竟然还有三具尸体,一个长剑贯胸,一个天灵盖被击碎,另一个则是自刎而死。项重华忽然指着窗口的木几高声道:“先生快看!”
秦非饶过倒地的死尸奔过去一瞧,赫然又是一朵盛开的梨花。雪白的花瓣趁着翠绿的绿萼如同白玉雕成,花蕊却是如血一般的鲜红。
秦非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喃喃道:“血梨花。又是白虎门,又是他们。”
项重华也失色道:“这几人莫非也是被白虎门所害?”
秦非忽然折回去开始翻那个刎颈而死的人的衣服。
项重华眼睁睁地瞧着秦非从三个死者身上搜出一大把淬毒细针,几包深深浅浅的药粉和几个彩色的药瓶,心里虽然好奇,但一个字也不敢问。秦非取出素帕,捻起一根毒针瞧了瞧,又取各种药粉对着火折子看了看,后来竟然将瓶子放在窗口通风处一一拔掉了塞子,然后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到了尸体旁边。
项重华终于忍不住道:“这些人搞不好也是被白虎门毒杀的,先生千万要当心他们身上残留的毒药。”
秦非终于站起来,沉吟道:“这四个人中恐怕只有一个是中毒而死。其他三个人均无中毒现象,均是自我了断。”
项重华惊道:“这怎么可能?”
秦非转向倚着墙根的贯胸而死的死者,道:“比如说这个人,他的太阳穴高高突起,可见是横练高手。能将这样的人一击致命的人的功力自然非同小可。但创口形状却显示,武器在贯入身体的那一瞬间,持剑手有强烈的抖动,再加上他保持的这个姿势和蜷握的手指,毫无疑问是自己刺胸而死。”
秦非的手指一一从其余两个死者身上转过,道:“其他两者也一样,都是用颤抖的双手给了自己最后一击。自刎的那一个甚至第二剑才切断自己的气管。”他的食指停留在项重华进屋时误踩的死者身上,道:“但最痛苦的人却是他,他中了一种叫做紫蝎散的毒。”
秦非叹了一口气,看着被他放在窗口的一个深紫色的药瓶道:“这种毒口服无害,但一旦接触皮肤,不但会引起极度的灼痛,还会麻痹周身血脉,使得毒发者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项重华只觉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背上全是冷汗。他咽了一口唾沫道:“这么说,他是被其他三个人的毒害死的?但那三个人又是为何自杀?”
秦非抬头又低头,道:“他中的毒虽然也是紫蝎散,但却不一定是出于那三个人之手。从他们的死亡时间来看,他反而是第一个死亡的,死因在于触碰了涂在门环上的紫蝎散。”
项重华的脸色瞬间惨白,指着自己的手,结结巴巴道:“我,我也碰了那个门环。”
秦非道:“你放心,那个铁环上的毒已经被擦拭干净。我刚才就觉得很奇怪,这样陈旧的铁环为何半点铁锈也没有。现在看来,下毒者早把毒剂全部清除干净。所以,只有中毒的死者手上沾了一些铁锈。”他看了看只剩下一截的蜡烛,沉吟道:“蜡烛没有燃尽,可见此人还没有走远。他接二连三在杀人后留下白虎门的标记血梨花到底是什么用意?”
项重华松了一口气,道:“没有中毒就好,我们还是找个山洞休息。这个白虎门还真是比白虎还难缠。”
秦非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一具尸体旁,拉下了尸体的衣服,又接二连三地拉下了所有死者的上衣。他将火折子一一移近到每一个死者的右肩处,但见僵硬了的肌肤上竟然都赫然刻着一朵白花红蕊的梨花。
血梨花!
项重华道:“他们,难道是,是白虎门的弟子?”
秦非走到项重华身边,沉声道:“你可否还记得霜月说过,白虎门的门人不但不讲同门之谊,还以同类相残为俗?”
项重华道:“所以,杀害他们的凶手正是同属祁国太子手下的白虎门高手,为的只是独占功劳。”
秦非道:“这几个人虽达不到一流高手的水准,但也不弱,能让他们乖乖自杀的人,即使在白虎门里也不会多。”
项重华皱眉道:“千仞雪?”
秦非叹了口气,道:“若是此人,恐怕你我得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外加十二分的运气才能应对。不过,白虎门高手向来孤僻桀骜,在把同门碍事者杀光前,他应该不会动手。即使动手,也要像猫戏老鼠那样耍够了才会杀我们。”
项重华倒吸了口冷气道:“那,那我们怎么办?先生在这里可有师兄师弟可以帮忙的?”
秦非转过了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秦非还不至于不堪到遇事便求别人。今晚我们找个山洞歇息一夜再作打算。”他把放在窗口的毒药收拾进自己的包裹里,一面向外走一面向项重华吩咐道:“这间木屋绝对不能留。现在雨已停住,屋里有一坛酒可以引火。不如一把火将房子与尸体一起烧了。一来可以免得旁人误触尸体中毒,二来也免得他们曝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