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几步开外的车辕。
“车辕坏了,”辛世瞻推了推马车,“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玲珑替他出主意。
“不如先骑马回去,千万别错了时间。”她道。
辛世瞻一本正经道,“我不会骑马。”
啊?玲珑同情的望着他。
“看来只能跑回去,马车还请你代为照顾。”目的达到,辛世瞻高高兴兴的舒展双臂,在玲珑震惊的目光里,挥挥手,步履轻盈的钻入夜色中。
甫一离开玲珑的视线,他剑眉一凛,瞬间化成一道虚影跃上千尺高的飞檐,转瞬消失。
跑的还真快!玲珑暗暗咋舌。
虽然做饭不行,烧水却难不倒玲珑。
舀了两桶热水,玲珑解下衣衫轻轻搭在屏风上,纤长白皙的小腿微抬,试了试水温,才心满意足的坐进又圆又大的香柏木桶。玲珑喜爱泡澡,哪怕在黑域庐舍那种坏境里,也想方设法弄盆水在屋里擦擦。
别看荀殷的竹屋外观朴素,净房倒是极为讲究,比从前简府也不差,地上铺着上好的鹅卵石,踩在上面,足心微痒,舒筋活血。玲珑兴之所至,光着脚来回走了几圈,一双精致玉足在暖暖的烛光下,宛若晶玉,尚不自知。
蒸汽氤氲,热烘烘的泡出了花瓣里的香露,玲珑深吸一口,俯身去捞水里的花瓣,瀑布一般的长发旋即倾泻如流,遮挡了一大片暖玉似的的白皙小身体,也黏上一层水渍,一缕一缕,绵绵不绝。
待她把头发也洗完,那感觉不亚于侍候了一天的花草,累得连擦干的耐心都没有,往床上一扑,便沉沉睡去。
眯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喝水。”她嘟囔道。
红娟姐姐递来一只素色的茶盏,就在嘴边。她脑子尚且迟钝,浅浅抿了一口。
心口霎时如被冷水浇透了般激灵起来。
这是先生的竹屋,哪来的红娟姐姐?
“啊——”玲珑尖叫一声,腾地打翻了简珩手里的杯盏,抱着被子一下一下往床角缩,模样好不可怜,“你!你!你!”
她怎么也没想到简珩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因为白天的一句“人渣”,便真的找上门。
简珩不悦的掏了掏耳朵,重新歪到软榻上。
“你什么你呀,吵死了,”他哼了声,“闭嘴!还叫是不是?那我只能用擅长的方法堵你的小嘴。”
哭声戛然而止。
玲珑紧紧咬唇,小小的肩膀微微抖动。
简珩叹了口气
“算我怕了你,”他顿了顿,“阿珑,从小到大不管有什么好东西我都想着你。别说我欺负你,那我还护着你的那些呢,你怎么不说?你呢,对我父亲毕恭毕敬,对我母亲言听计从,唯独对我,从来都是想当然。你,根本就不怕我。甚至还仗着我疼你,没少给我使性子,在母亲面前怎么就没这本事?气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好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下颌微抬,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酷与镇定,奇异的是,目光温煦而深邃。
胡说!
玲珑觉得他一肚子坏水!怎么可能不怕他?!
却也被那句“在母亲面前怎么就没这本事”臊的满面绯红。
“简珩,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我知道你很厉害,随便说点东西就能把我绕晕!可惜这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听!”她堵住耳朵。
简珩沉吟片刻,“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什么?
玲珑睁圆了眼睛。
诶?不是不听的吗?简珩一脸戏谑。
玲珑怒瞪。
简珩示意她消消气,严肃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因为简府买了你,才让你失去爹娘。难道我们不买,你爹娘就不卖你?说不定更惨,就凭当时你那丑样,不定卖给什么人做什么事,”他嗤笑一声,“阿珑,遇上我,没那么糟糕,相反,你该庆幸。从小到大,我都把你宠得没边了,别人养不起这样的你,你也适应不了其他人。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这样的爱你!”
他直直的瞧着她,就连说“爱你”两个字时竟也充满了挑衅。
爱我?
他给她最好的,连他的爱也认为是最好的。
“我不听你说话!”她捂住耳朵,“不要再说了!”
他句句戳中要害。在简珩面前,玲珑无处可藏。
“别过来!”玲珑听见简珩衣衫作响的声音,死死瞪着他,“不管你说的多有道理,还不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说喜欢我的是你,说不喜欢的也是你。简珩,从小到大,我已经分不清你那句话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你凭什么又敢信口开河!”
女孩的声音有些尖锐,却放大了楚国那种天生的软糯口音,浑然不觉即便斥责别人都又软又甜,还是这般深的夜,绵绵地撩人。
简珩微微动容,俯身探向她,双手轻轻搭在她膝上。
“小!坏!蛋!”他说。
玲珑忽地觉得自己的嚷嚷对简珩而言根本就是色厉内荏,她警惕的闭上嘴,越缩越小,连声音都带上哭腔,“你……你远一点!”
“除了我爱你,你不信,其他所有的谎,你全信了!薛玲珑,你蠢成这样,还让我远一点,我远了,你被人卖了可怎么办?”简珩慎重其事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