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侯若方气得满脸通红,义愤填膺地低声吼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拍案而起,展现读书人大无畏的气节,去找边上的光头大汉理论一番,看得李牧既是担心,又是热血沸腾。
据西楼先生所说,战争中的境界排序,那就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伐谋和伐交,岂不是都需要用到嘴皮子才是?这位新结识的兄长,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在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忽悠成了小弟?
况且西楼先生也说过,江湖中武功的最高境界,不是那些你一刀我一枪地互相厮杀,而是一种叫做“口诛天下”的本事,据说达到这个境界之后,只要施展开来,那就是来多少死多少的事情。
更为神奇的是,李牧甚至从借来的一些古籍中看到过,据传上古神话时代,仙人们最厉害的手段,不是什么飞剑符纸,也不是什么大阵法宝之类的,而是一种名为“言出法随”的境界神通。
达到这种境界的仙人,只要随口说一句话,弹指之间,对手就会灰飞烟灭,什么厉害手段,什么通天法宝,统统毫无用处。
当然,李牧认为这些神怪小说中的东西,也就是胡编乱造而已,这天下间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的人,早就一统天下了,哪里还会有大楚和草原王庭之间,年年你来我往的厮杀?
至于这些高人们有没有空去灭国杀敌,就不是李牧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就好像一对夫妇,总认为皇帝每天都要吃带馅的包子,每夜都要躺在金银堆里睡觉,是一样的道理。
正当李牧思索着,到底是应该鼓动侯若方上去评理,还是应该拉住这位结义兄长,阻止他准备用脑袋去试试狼牙棒威力的愚蠢行为时,却见侯若方猛然平静了下来,低声自语道:“先贤云:不迁怒,不2过。原本就是我先笑话对方,有错在先,又岂能推卸过错?况且这位光头大汉,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的粗人,我辈读书人,自当一日三省、严以律己,若是与这些粗人计较,岂不是有辱斯文?”
这理由找得,不但光明正大,而且前后矛盾。
便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顿时扑灭了李牧所有的想法,不管是激动的、崇敬的、幻想的还是鄙夷的,统统化为一股寒流,从心底直冲脑门,在打了一个寒颤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牧嘴角动了动,想要说几句话,最终却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对方连先贤的微言大义,都拿出来给自己的懦弱当借口,要是李牧继续出言鼓动的话,倒是变成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了。
当下只好一脸无语地看着对方,只觉得自己新结识的这位大哥,还真是一位妙人,着实有很多地方,是值得自己学习的。
侯若方似有所觉,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讪笑着说道:“倒是让贤弟见笑了,只是家父替为兄起‘子君’这个字的时候,便是为了告诫为兄,做人要像君子那般,懂的与人为善才是,万万不可得理不饶人,或者作出什么欺负外乡人的事情……”
“兄长说得极是,对方不过一群粗人而已,有失礼节也是正常之事,若是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去苛责对方,岂不是显得兄长也是不懂礼节之人?”李牧无话可说,只好笑着为这位新出炉的兄长解围。
只是拼命压低的嗓子,表明在他心中,对那把狼牙棒,也是极为畏惧才是。
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只好接着自我解围道:“况且,那位扛着棒子的大汉,看起来相貌淳朴、心思单纯,定然不是故意为之才是,兄长不与其计较,正是显得兄长乃谦谦君子是也。”
“正是如此,贤弟真乃为兄知己也。”听了李牧这个说法,侯若方不由眼睛一亮,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而且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而不是一个欺弱怕强的懦夫。
至于对面这位牛贤弟,能够把牛大海长满横肉、极为狰狞的面孔,看成是相貌淳朴、心思单纯的模样,到底需要多么强大的眼神,侯愚兄似乎也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
二人都为自己懦弱的行为,找到了光明正大的借口之后,不由感到心情异常舒畅,便继续开始天南地北地瞎聊起来。
聊着聊着,李牧这才现,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而对面这位新结识的大哥,虽然胆子小了一些,但是肚子里的货色,倒是非常配得上他的相貌,不但算得上是满腹经纶,腹有诗书,更是对大楚的一些山水地理,时政弊端之类的,也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甚至对江湖中的一些事情,也能够说得头头是道,说道精彩之处时,几乎会让李牧产生一种错觉,对方不是一个年轻书生,而是一个在江湖中,摸爬打滚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若是非要拉一个人出来作比较的话,在李牧有限的认知里,似乎只有连山镇的西楼旧梦,才能够在见识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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