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没在飘渺的云海中,宛如扶摇直上的鲲鹏巨兽,伸展着如垂天之云般的双翼,飞翔于九天之上。遥远的天际之间,云层偶尔散开,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座座更为庞大的城池,如同蛮荒巨兽一般,雄踞于苍茫的平原之上。
五座楼阁呈五个方向排列,共同围绕着一座稍微低矮一些的山峰。低矮的山峰正好处于云层之中,云雾缭绕之间,很难看清其中的具体模样。唯有偶尔云雾被罡风吹开时,才能够隐约看到山峰上有着松柏、翠竹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花草,偶尔也会有一些美丽的禽鸟飞翔于松柏之上,或者怪异的小兽奔跑于鲜花之间。
接近山顶的一处悬崖平台上,有着一间异方方正正的茅屋。茅屋非常普通,若不是整个呈现出苍翠的青绿色,或许就和一些乡间的陋室,也没有什么差别。
此时茅屋中正传出一阵时高时低的琴声,低时清澈悠扬,如同山间的清泉潺潺流淌,又如思念中的女子般倚窗浅叹,令人不由沉迷其中;高时却萧索凌厉,像是云层间的凛冽罡风吹拂,又像是一个绝世剑客,拂袖而起拔剑直指前方,让人心生畏惧。
琴声持续良久,蓦然间“铮”的一声响起,仿佛琴弦已断。
片刻之后,一柄极其简陋的长剑,从茅屋中飞出,无声地划破虚空,瞬息间出现在千万里之外,停留在一座矗立在群山之巅,如同黄金铸造的金黄色宫殿之上。
金黄色的宫殿中响起了凌乱而宏大的钟声,各种色彩的光芒从四处飞来,最后聚集在金黄色的大殿之前。大殿上方突然升起一股黑红色的雾气,瞬息间便弥漫开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黑红色护罩,隐隐笼罩在黄金宫殿的上空。
未几,黄金大殿中飞出一个玲珑有致的黑衣身影,慢慢升到了空中,面对散着凌厉气息的长剑,目中露出伤心欲绝的神色,久久地沉默着。
“嗡”的一声轻响,长剑微微震动了一下,一层层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撞击在黑红色的护罩上,出轻微的轰鸣声。护罩便如同被大风吹袭的美丽泡沫,左右变幻着形状,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到三生石上看一眼?”黑衣身影眼看着护派大阵就要破灭,心中焦急之下不由高喊出声,声音如同杜鹃啼血般,令人不忍耳闻。
长剑不为所动,又一次出一声轻响,无形的波纹更加剧烈荡漾开来,再次撞击在半透明的黑红色护罩之上。护罩剧烈的扭曲了几下,最终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化为丝丝缕缕的黑红色雾气,朝着群山之中逃逸而去。
“好,好,既然你认定是我害了她,那我用命赔给她,总可以了吧?”黑衣身影喃喃自语着,缓缓朝着长剑飘去。
长剑似乎不愿意杀这个女子,不停地震颤着朝后退去,眼看着就要再次没入虚空时,金黄色的大殿中,突然飞出一道碧绿色的光芒,快如闪电般撞击在长剑之上。
瞬息间,在悠扬而动听的金玉撞击声中,虚空破碎,无数的空间裂痕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如同一只只巨大的眼睛,窥视着整个世界;又如同一张张巨大的恶魔巨口,吞噬者周围能够吞噬的一切。
“师姐,你……”黑衣身影来不及说话,便被席卷而来的空间裂痕所吞没,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柄简陋的长剑,以及那道翠绿的光芒。
……
……
三生石上,苍苔横生。
……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荒原似乎恒古不变。
汹涌澎湃的江水,不知从何处奔涌而来,咆哮着冲出莽莽大山,蜿蜒游走过一片苍茫的平原之后,最终却依旧消失在那片大山之中。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稀稀落落地长着几颗又高又瘦的不知名树木,附近往往会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绕着高瘦树木。
但是原野中更多的,却是那些髙及人腰的黄绿色茅草。
夕阳西下,如同迟暮的美人,忧伤地看着苍茫大地,洒落了最后的余晖。
暮色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开始在遥远的天边探头探脑,像是在嘲笑美人的忧伤和无奈,幻想着自己即将拥有的一切。
“前世?来生?前世,来生……”
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满脸落寞之色,正站立在广阔无边的荒野中,默然看着远处天际间,那一道血红色裂痕,不停地重复着几个字。
良久之后,少年开始迈动双腿,缓缓朝前走去,边走边喃喃自语道:“若雪,你是不是还活着?我在三生石中,并没有看到你的来生。可是阿罗已经逝去,我为什么也看不到她的来生呢?到底是为什么?”
微风吹过,荒原中髙及人腰的茅草,如同黄绿色的海浪一般起伏着。
少年渐行渐远,身影在海浪间若隐若现,最终消失不见。
天边,裂痕缓缓张开,血红色的光芒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