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起来,不知道是昨晚的秋风吹得过于狂暴,还是昨晚的春梦做得有些邪恶,总之我的额头有些发烧了,脑袋有些昏沉了,走起路来也有些轻飘了。偏偏老天不甘寂寞,几声闷雷开道,雨点便淅淅沥沥赶来凑热闹。
这要是放在过去,我早就被阳皓呵着护着,裹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等着他来温情伺候了。我很厌恶自己这颗欠揍的脑袋这个时候偏又想起阳皓,这不是诚心恶心自己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趁早灌上一包三九感冒灵,披上雨衣,带几箱洋酒骑车赶路去是正经。耽误一天功夫,阳帅就得停吃几天鲜肉少喝几箱牛奶,这种得不偿失的事,现在的我可没资格任性。
城南离海阳一中相距二十多公里,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沿江风光带。这段路依江傍水,道路两旁花木葱茏,风光旖旎。由于地处僻静,弯道很多,而且道路相比市区要狭窄得多,所以平时车子并不是特别多。
我却偏爱这条花香环绕的小道,每次去城南送货,我都要绕道经过这里,忙里偷闲看看风景,闻闻花香,洗一洗雾霾尘土带来的一身风尘。
可是今天因为下雨,路上非常湿滑,我无暇欣赏沿路的风光,只能尽量小心地骑着车子慢慢往前驶去。
雨渐渐下得大了起来,劣质雨衣的软帽时不时被风掀起,迎面的风雨一阵阵扑打在我脸上,我眼前的视线渐渐被雨水浇得模糊起来。
来到一个弯道口,我看到远处隐约开来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因为弯道比较急,又比较狭窄,我于是想赶快闪到路旁避让过去。
没有料到前面是一洼很深的积水,前轮一滑,我一时把持不住,三轮车一下子就滑出老远侧翻在地,我也被重重地甩到了路旁的绿化带上,耳边随即传来一阵刺耳的玻璃的碎裂声,还有越野车“唰”的一声疾驰而过的声音。
摔倒在地时腿上的疼痛非同小可,玻璃碎裂时带给我的惊吓更是非同小可。我车上的几箱洋酒,价值四万多块钱,差不多是我三年的工资。
所以我暂时还顾不上腿上火辣辣的疼痛,一瘸一瘸爬起来就去查看捆绑在后车厢里的洋酒。包装箱完好无损,红色的液体却从精美的箱体缝隙间汩汩地往外流淌。
浓郁的酒香盖住往日怡人的花香,向我无情地宣告,我又一次走到了人生的绝境。
俗话说得好,老话说得更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此情此景,我是很应该跪在雨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痛哭一场来祭奠祭奠我那将要化为青烟的华美青春的,可恨的是此刻我偏偏流不出一滴眼泪。不知道是早上发烧烧傻了,还是刚才一摔摔傻了,站在茫茫的风雨中,我只觉得头昏脑胀,摇摇欲坠。
我机械地撕扯开头上的雨帽,长长的头发迎风飘散下来,瞬间就被雨水打得透湿,一绺一绺紧贴在我的头上和脸上。
我就这样一脸茫然地站在风雨中,望着偶尔呼啸而过溅起一地水花的来往车辆。一个飞扬欣悦的男子的声音穿越茫茫风雨款款而来,“跟我来,我送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四处环顾,寻找声音的来处,却只看见一天豪雨,扯天扯地地垂落,每一滴都像是幸灾乐祸的音符,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跳舞,在我周围狂欢。
都市繁华,自然不缺车来车往,可是有谁吃错了药,会招惹这么一个车毁人伤,失魂落魄站在风雨中的倒霉鬼?
那样飞扬欣悦的声音,要么来自苍茫的远空,要么来自荒凉的记忆深处。
老天当然看得见紫陌红尘的每一场喜乐与悲欢,它就像是一个恶俗无耻的势力小人,最惯于趋炎附势,最惯于落井下石。
所以才有了喜上加喜,所以才有了雨打飘萍。
就像此刻,狂欢肆虐的雨点毫无情意地敲打在我头上,雨水顺着头发泼洒下来,把我一身浇得透湿。
我孤零零站在茫茫天地之间,周围是漫无边际的无情风雨,而我却无悲无喜,无惊无惧。
恍惚间,我感觉有一辆车倒退着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白色的车身在我呆滞涣散的余光中似有若无地闪了一下。
车门打开,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撑着一把伞,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刚才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车好像滑到了,你没什么事吧?受伤了吗?需要帮忙吗?”那个人站在我面前问我。
我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机械地回答,更贴切的说是在自言自语,“完了,我的酒,全完了。”
我下意识地用手抹了一下满脸的雨水,或许是泪水。披散的长发就像我此刻纷乱的思绪一样散乱地纠缠在我的脸上,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用手在脸上徒劳地划拉着,不知道要怎样划拉开这接踵而至无休无止纠缠不清的人间纷扰。
面前那个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晓雨?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晓雨?”
听他这样一问,我才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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