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压抑的微颤,“晓雨,你的头要不要紧?身上还有别的伤没有?”
这情节真是太像琼瑶妈妈她老人家笔下的深情男主了,所以他突如其来的这个举动,不仅让他身旁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惊得张大了眼睛,周围的人惊得张大了眼睛,我也惊得张大了眼睛。
尽管我的眼睛里此刻还贮满了因为痛极流下的浑浊泪水,眼神一定不够清纯,不够澄澈,不够含情脉脉。
“你……?你是……?你确定,我们认识吗?”我素来口齿伶俐,此刻却张口结舌。
我慌忙从他掌心里抽出手来,迅速擦干眼角残存的泪痕,以便能把眼前这个温情脉脉的男主角看得更清楚一些。
过去的二十八年,我一直以为我这一生别无所长,唯独记忆力超群。高中毕业整整十年了,诸葛丞相的《出师表》香山居士的《长恨歌》,我都还能不打磕巴一字不落地在阳帅虎视眈眈的监督下背下来。
他这样温存关切的语气,这样惊痛怜惜的目光,明显证明他是认识我的,似乎关系还很不一般。他能准确无误地连名带姓叫出我的名字,也证明绝对不是他认错了人表错了情。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我依然完全记不起来这个人究竟姓甚名谁是何方神圣。
我无比确定在过去的二十八年里,我从来没有因为哪次车祸或者任何不测失去过我任何一个人生阶段的任何一段宝贵记忆。
过去的二十八年里,除了十八岁那年因为高考落榜,我曾经有过一段浅浅的轻愁,我窃以为我一直生活得安心满足并怡然自乐。
可是在我窃以为安心满足并怡然自乐的记忆花园里,这个人似乎完全是天外飞来的一棵杂草,我一点不记得我的亲人、朋友或者熟人里面,有过这样一个人。
而我也深信,即使他真的曾经认识我,他也一定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个又黑又瘦又狼狈,满面泪痕一身尘土的女人,就是两个月前肌肤如雪,明眸似水,衣装优雅的江晓雨。
“晓雨,你先告诉我,头怎么样?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我这里还一头雾水,他却又轻轻捧起我的头,俯身过来查看我的伤势。
“晓雨,你怎么还不快跑呀,城管就要过来了。”我正懵懵忡忡迷迷离离任由那个温柔的男人在我头上摸摸索索,林冬跑回来,手脚麻利地捡起我散落一地的丝袜胸罩裤衩,伸手就要来拉我。
那个人霸道地挡开林冬的手,握住我的手臂,“晓雨,你得先跟我去医院看看你的伤。”
“呵呵,放心吧,我还没那么不经摔。只是,只是实在不好意思,我……”我微微一笑,阳皓说过我微微一笑时,脸上的小酒窝特别迷人特别美。
这个冷酷无情的夏天,天地不仁,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迷人地微微一笑了。今天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暖贴心,犹如一缕沁凉的清风,缓缓吹开了我冷漠的心房。
听我这样一说,他这才唇角轻挑,微微一笑。不知道是我刚才擦眼泪时脸上沾上了不少尘土汗渍,还是我微微一笑时脸上的小酒窝真的太美太迷人,这男人把我拉到他身边,在我两边脸上温柔地抹了又抹擦了又擦。
他的这个动作更加让我又惊心又疑惑又感动,低眉顺眼痴痴傻傻站在他面前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温存,与阳皓离婚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享受过一个男人这样的暧昧温存了。
男人却顺势俯身在我耳边轻轻低语一句,“晓雨,草莓园,我是方舟。”
一阵凛冽的寒风从心头横空扫过,我蓦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钉在面前这个温情脉脉的男人身上。
是的,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的确是依稀见过一面的,那天在草莓园,在那一场混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