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矫健的身影与他十四岁的年龄极不相符,如果把那稚气未脱面庞扭过去而只看背影的话,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他正背靠着一棵树,单薄的短衫已经被撕扯开,胸口处不知被什么猛兽的巨掌扫过,留下几条五寸来长的口子,正淌着猩红的鲜血。
“这只黑熊难道真的成精了么,自己跟踪了它半个多月,又花了十几天的功夫耐心布置了那么多机关陷阱,竟然还是被它一一避开了,怪不得那几位老猎户也会栽在他手里,若是自己之前没有多加几分小心,恐怕这一掌直接就被开膛破腹了。”
望着蛮莽寂静的树林,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不能慌,如果不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恐怕就再也走不出这片老林子了。”
就在那被茂密枝叶涂抹上黑暗的不远处,正有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让人一望之下,只会想到逃命。
但少年却没有逃,他双眼微眯,牙关紧咬,把身子紧紧的钉在靠着的大树上一动不动。汗水浸湿了衣襟,浸湿了胸膛,和着他胸口的血水,把那肌肉盘升的肚腹也染成了红色。
那双黑眼越来越近,仿佛被血腥气息所吸引,目光中更多了几分狂野与贪婪。
它奔跑起来,地面亦为之震动,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少年身前,狂吼着人立而起,就好像享用饕餮盛宴前的狂欢。
那是一只巨熊,宽厚高大的身形比少年两个身子还要猛上一头。
此时它那双如鸡蛋般大小的双眼中,却如人一般的闪过了一丝狐疑。
因为少年笑了,微微扬起的嘴岔仿佛把这只巨熊当成了扑向主人怀抱的家狗。
“有了”
“饭钱、药钱、零花钱,全有了!”少年想着,身前“嘣嘣”的响起两声轻响。
···
狂风飞卷起无尽的黄沙,在炙日烘烤下如无根之火般肆虐着,而呼啸的风声中传来的铃声叮当,恍若雨滴摔落在龟裂的土地上般让人精神一震。
这是一支驼队,是西地上最常见的队伍。他们缓慢却从不停步,如溪水般流往东方,直到天落山脚下。
这天落山脉就像大厨剁在砧板上的刀般笔直的竖在那里,左面是黄色的西地,右面则是翠绿的东土,泾渭分明。
铜门镇便坐落于天落山千里之内唯一的缺口上,是东西往来所必经的山口,是抵国乃至整个东土连接西地的重要所在,过往商旅不绝于此,镇子里终日人头攒动,叫卖声不断,尽显繁华。
整个镇店就堵在山口里,宽余二里的山口被石砌的高墙包裹着,两面各装有两扇二尺来厚、三丈来高的巨大铜门。若双门关闭,整个镇店便是这南北要道上的一座坚不可摧的要塞,铜门镇之名也由此而来。
此时正值深秋,是做皮毛生意的好时节,北街两侧尽是买卖皮货的商户和淘货的买家,让这不大的镇店热闹非凡。
廖天禄由管家引着,一个个摊位仔细的挑选。他今年二十有余,身高七尺,体态略胖,长得一张圆脸映着病白的面色,却挂满了骄横,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长在镇上的商人都知道他是本镇首富、镇长兼安保长廖修德的大公子,俨然就是土皇太子,见他到前,都是客客气气陪笑作揖,一副马屁相。
“什么破玩意儿!”逛了半天也没挑到什么好货色,廖天禄有些气恼,将手里的皮货狠狠的摔在案上,卖家赶忙陪笑道:“大公子您别急,这不还有这么多摊位呢,您慢慢逛,肯定能挑到称心的。”
廖天禄骂了几句,那个商户一脸尴尬的神色,却只是低头整理被他翻乱的货品,不敢再接口。
这位大公子就这样挑挑拣拣,将所过的摊位上的货品都翻的乱七八糟,商户们却都是不敢露出一丝不满,只在他瞧不见的时候暗暗呸上一口。
“恩?这是什么皮?”廖天禄瞧见一件黑皮大氅,看那毛色黑亮,摸了摸丰足软滑。
“熊皮。”
“哦?”廖天禄听回答的声音很稚嫩,不由得斜眼瞅去。
只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高五尺有余,大冷的天却穿着一身短袖单衣,露出的两臂上尽是盘根错节的腱子肉,和他小小的年纪却不相称。长发用草绳扎成一个马尾朝后翘着,上宽下窄的脸庞五官也算端正,双眼微眯着,整个人竟隐现些许彪勇之势。
一直跟在廖天禄身边的老管家道:“小娃儿,快叫你爹来招呼。”
少年皱了皱眉,伸出两个指头道“二十两银子。”
“一件袍子也值二十两?!”廖天禄闻言眉毛一拧,一把将熊皮大氅甩在案子上。他到不是在乎这区区二十两银子,只是看这小子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心里登时火气,除了他老爹,这天底下还真没见过别人给他廖大少脸色看。
少年拉过大氅整了整齐道:“这是我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才打来的熊,最少二十两,少一分都不卖。”语调中已带有怒意。
廖天禄闻言又将刚刚整理好的大氅抓了过来,笑骂道:“小崽子,就凭你还打熊?”少年看他毛手毛脚的,怕他毁了皮毛,揪住大氅往回拉,双眼含怒的瞪着他,气声道:“你不买就不要乱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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