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条道是谁的都没弄清楚就敢出来满世界的混?那老子现在告诉你,从这个晋南副食品有限公司的大门口,到国道之间的这1公里的路是我们村子的,现在你们的大车已经把我们的路给轧坏了,你们得马上赔,不赔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王庄的村民并不是本地的土著居民,他们全部来自河南。
1938年,国民党蒋介石政府为了抵御日本侵略军的进攻,不顾百姓的死活,在河南武陟县制造了骇人听闻的花园口决堤事件。(事件的来龙去脉这里不作详述)随后,大批难民背井离乡,托儿带女,挑着担子,千里迢迢涌入山西这块与之相邻的地势较高的省份。山西最富庶的地区是晋南凤城,因而凤城这片黄土高原的腹地理所当然地成为许多难民最终的逃难归宿地。
城里他们是断然挤不进的,为了讨生活以及去城里做小买卖方便,难民们只能在凤城周围暂居下来。那些岁月连年混战,先是共产党、国民党与日本人打,后来日本人被打跑了;共产党又与国民党打,附近的村庄十室九空,没有人有闲心理会这一批批迁来的居民是哪里人,来干什么,只要他们不是日本人就行——他们爱在哪儿呆就呆哪里好了,反正闲置的田地有的是。不怕死他们就去种。于是,这些生存观念远远强于本地居民的河南难民,在凤城周围慢慢形成了几个卫星式的自然村落,将大批良田纳入自己的领地。
这些河南人有着很强的族群观念,他们几乎不与本地人通婚,年轻人找对象都是在本村或周围几个河南人的村庄间互配,婚丧嫁娶严格按河南的风俗习惯,以至半个多世纪后的现在,他们的语言都是原汁原味的河南话。当然,随着时代的变迁,他们不得已与本地人打交道,在与本地人打交道时,他们使用纯粹的本地语言——熟练的使用河南话和本地语言是他们从老到幼每个人的绝活儿。
解放后,每一届当地政府都特别优待他们,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占有的大量土地也被合法化。经过六十年繁衍生息和艰苦卓绝的奋斗,他们的人口翻了数倍,早已反客为主,成为凤城周围真正的主人。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土地的价格越来越显得昂贵。城市的扩张,更是为他们带来千载难逢的机遇。上世纪末,当凤城城里一个干部的月工资为三百多块钱的时候,王庄每个村民每年因卖地分到的红利已达数万,成了名副其实的地主。
王庄村民一致对外的心很强烈。村民与村民之间有什么纠葛不会有人理会,一旦村里有人被村外的当地人欺负,那就是全村人的事情,全村的男人会很快集结起来打群架,直教对方以数倍的代价偿还才算了事——他们祖上当年为了生存,一致对外共同对敌的无奈之举经过数十年的演变,变成了后代们欺负他人的工具。为了更加有效地震慑当地人,庄里一些年轻人成立了惨无人道的“狼帮”、“斧头帮”,横行霸道,无恶不做,几年内砍杀过多人不说,有一次居然疯狂地砍到了当地派出所里,砍伤了多位民警,成了一带极具恐怖性的黑恶势力。83年严打,他们被当作凤城的典型,抓捕了百十人,枪毙了十余个,嚣张气焰才被扑灭下去。
如今,他们成为打不死的地头蛇。虽不敢再随意杀人,却相信法不责众,打群架的旧风依然未改。尽管地皮价已涨了数倍,仍远不是他们的心思——谁买了他们的地,不光要赚卖地的钱,此后的各项建设他们都要从中获上一份不义之财——送去的各种料儿质次价高你也得认,不然,就会骚扰得你什么也干不成。
这次他们来李然的厂子,不过是故伎重演,因为这一招,他们屡试不爽,从未失过手。这一带所有的企业单位哪个没为此吃尽苦头,结果也只得忍气吞声,没人能拿这帮人怎么地,他们大法不犯,小错不断,与国法打着擦边球。即使哪次有点过失,抓进去呆几天还得放出来,次数太多,派出所都懒得管了。
周建龙之前只是道听途说,却没料到,如此之快就与这帮地头蛇短兵相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