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对你没有用吗?”
“你不用管。”金召的手指刮动了一下耳垂下面的血,那是刚才的法阵造成的。“我不是来拦住你的。”
“你拦不住我。”
“我是来了结你的。”
翠雀的刀身愈发鲜艳,宛如翡翠剔透。这把刀是金召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却直到二十五岁那年才能令它出鞘。
因为刀就是他。
————
“你为什么把它折断?”
窗边的白衣人容貌清丽,穿着一套雪色的织金礼服,璎珞饰带摇坠成白金交织的绚丽。他看着铸剑炉前的那个人,那是个穿着黑色道袍的道士,正低头望着一把断刀。
“青色的刀,很少见的,要很好的火、很硬的铁,才能铸出这样的好刀。”白衣人拿起另外半截刀身,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刀刃,“药师,把它送给我好么?”
“你要它做什么。”
黑衣道者面无表情,这是个很严肃冷漠的人,当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就好像一把长刀,劈开往来所有的风。
“如果将来你要杀我……断刀和断刀就能再次相遇。”
“我的刀不赠妖邪。”
“我是妖邪吗?”他走到黑衣道者身后,声音中带着一些慵懒,“当雪药师出鞘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是不是妖,是不是邪。我是仙——你这个疑神者。”
就在这时,昆药师突然转身,他的手指有一道青色寒光闪过——那是辟光刃的断刀。
“当你作乱的时候,这把刀绝不会留情。”
“你没有情可以留。”
白衣人退开了一步,笑着张开嘴,将手中的半截断刀放入口中;然后,他咽下了断刀。
“我和你打一个赌。”他望着昆药师手中的青色刀刃,眼中含笑,“当我死后,你会哭的。”
“我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你会的。如果你落泪,我的躯体就会化为烟散,只会留下这把断刀。”他说,“断刀留情。算是这么多年,父子一场。”
“你不是我父亲。”
“我是你的养父。无论药师你再如何厌恶杀害你全族的妖类,你也不能否认这件事。你是被妖所救,被妖所抚养长大的。”他说,“你会后悔的。”
“你也会。吞下了辟光刃,你余生都会为道家清气所折磨。”
“我把你当做我的孩子。骨肉相杀,远比什么都让我痛心。”他退入了黑暗之中,黑色的眼瞳带着一些妖异,又缓缓合上,“这把刀,从此就是我了。”
——刀就是我。
这是金召第一次听见翠雀的鸣动。
这把短刀是侠门代代相传之物,传闻是师祖当年行侠仗义,巧遇一位狐仙。狐仙告知,在十年后,于昆山北侧万狐墓中再会。
十年之约后,当师祖到达昆山时,墓中无人,只余一把断刀,一截断刃。
“刀就是我。”
他忽然说。
每一代侠门掌门,都能和断刃合二为一。翠雀的能力在外人眼中并不如何显赫,它只有一点,就是能贯穿一切可见之物。
当成为刀刃的刹那,金召就不再为任何术法所影响束缚。谢帝桐的法阵再如何强大,也无法影响他分毫。
翠雀已经出鞘,刀刃锋芒翠色,直刺向了面前的人。同时,门外的乐阳似乎听见了一声狐啸。
他不顾一切打开了门。翠雀贯穿了谢帝桐的胸口,却依然无法令他停止行动。两个人离得太近,金召根本躲不过谢帝桐接下来的反扑。
“贯穿一切……”谢帝桐轻笑着,看到自己的身体碰触到辟光刃的部分正在缓缓流出鲜血,纵然是不死之身,却依然会为辟光刃所伤,“可是,贯穿了又能如何?”
“……包括你的魂魄。”金召抬起头,声音中带着少有的笑意,“魂魄既伤,肉身自灭。”
“那就试试吧。”他的手放在了金召的喉头,只要收紧,人类的躯体就会像泥土般碎散,“乐阳还是没有走。”
金召的神色微微动了,却不是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所知道的乐阳,从来不会逃。
就在谢帝桐的手要收紧时,乐阳突然喊了那个人的名字,冲向他们。同时,冷藏室冰霜碎动,四方震荡。就在三个人的眼前,地面上的冰霜仿佛被一个庞然大物所带到,缓缓浮起四散。
鱼。
从地面上游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巨大的鱼仙人——尽管,它只余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