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自己的脸,可是镜子里真的有水声传来!
“喂!”我冲着镜子喊了一声——因为一个最简单的原理,当对面的声音能传过来,我的声音说不定也能传过去。一边喊,我一边用力拍那面镜子,拍得梆梆作响。这时候自己突然又想起来了,当时洗澡时候看到镜子里面的那堆黑手印!全都是我自己拍出来的!
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我仍然在这个循环里面!
我拼命拍那面镜子,甚至用脚踢——可是没有用,镜子纹丝不动。到底要怎么办?我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然肯定是想生的……但是这面看上去像是突破口的镜子完全不行啊,难道还是要找其他办法?
只能先回走廊上了,走两圈看看。
反正也不会有比现在更惨的状况了,我就慢悠悠在走廊上晃悠。病房里的寂静几乎可以把人逼疯,当走到第三圈的时候,我终于蜷缩在天花板上,崩溃了。同时又回忆起那天监控摄像中的那段倒置画面——那些失踪的三十个病人会不会和我一样,在反复尝试挣扎后陷入绝望?如果是那样,这种等死的时光真是太痛苦了。
我就这么失踪了,爸妈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死了还是被人绑架了?应该是后者,好歹还能留个念想。但这种念想留得也太苦了,他们的儿子连自己到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我大吼一声,在天花板上躺平了。既然都要死了,还不如睡个好觉,把护士台里面那群女的平日的库存扒出来吃掉!然后弄点阻断剂一口吃了,中内病房里有的是降压药,死也要死得毫无痛苦。
那还睡什么睡啊!现在就去护士台,他们是下午快四点时候出事的,餐前配药肯定还没配,应该有大把大把的药在护士台等配送。
说死就死。
我立马站起身朝着走廊中间走去。这个时候专业优势就来了,就算弄不到药,我也能一管空气针……不,这个还是算了,实在是挺痛苦的。还是药物自杀吧。
护士台进去,里面那扇小门里头的小房间就是护士做准备工作的地方,果然,桌子上还摆着一大堆药。我现在站在天花板上,琢磨该怎么抓到药瓶。哪怕给我捏到一支头孢克肟也好啊,运气再好一点有人高血压****每天吃依伦平之类的……
麻烦死了,临死还要背药理学,干脆还是一支空气针了事吧。
我扒住柜子顶,慢慢往下爬,伸手去抓桌面上的那些药杯。结果抓了几个都是天丹通络或者复方氨基酸,简直心塞得要死。就在自己几乎要坚持不住去找针筒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了叮当一声。
……电梯?
是电梯的声音!没错!——有人来了!
我立马冲出了护士台,跑向电梯间——在我眼前,电梯门正缓缓打开,里面的日光灯成了附近唯一的光源。我跑到电梯前,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人?
我正疑惑着,头顶忽然传来了轻轻的铃声。
——世界是倒置的,我脚踩的地方是电梯顶;我抬起了头,看到电梯的地面上,滚落着一个铜铃。
大概有人的手掌那么大,系着红绳,上面满是繁复的花纹——我曾经嫌它吵过,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看着它简直要哭出来。
是昆麒麟的铃铛!很大可能是他知道我在这,所以把铃铛送过来了!
……但是他送个铃铛来干什么啊?算了,不管了。
电梯并不高,所以我跳一跳就能够到地面上的铃铛。冰冷的铜铃被我握在手里,发出很轻的叮当声。
我一直特别好奇这个铃铛,好不容易拿到手了,总要摇一摇的。不过它真心挺沉,也不知道那人平时是怎么把它拴手腕上晃悠的。
于是我拎着那根红绳,摇动了这个铃铛。就在它发声的同时,自己眼前一黑,就那么一刹那什么都看不到了,像是被人生生拽入了铃声里面,然后收入铜铃中一样。
只是这一次的黑暗只是一层薄膜,我就像是乘着风一样穿破了它,冲入了另一个雪白的世界;耳边铃声水声响成一片,白色的世界中,突然有无数黑色的巨大鱼影从四周掠过;只是还未看清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像是从很深的水底骤然回到水面,耳边嗡得一声巨响,就听见所有的声音都在脑袋里乱炸开——有人把我拽起来拼命地摇,白皮肤,齐刘海……好像是猫啊。
猫?
那女孩子扯着我乱晃,眉头紧紧皱着,见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朝着旁边大喊,“人没事了!”
我这才看清四周——自己坐在电梯里面,猫在前面。而电梯外站着余棠,正神色紧张地和人打电话,看到我醒了就急忙把电话挂了冲过来;而另一边坐着一个人,垂首靠在墙角,面色纸白。
那是昆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