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楼分成上下两部分,一楼到四楼是院内图书馆,上面的五楼六楼就是个院史室,平日没人会来,只有偶尔新闻采访时候才会来。门口本来有个登记本的,但是负责登记的人都不见了,估计下去上网了?
我和猫午休时候过去的。她还特意问陆姐顺了一件白大褂,走路带风,特别有气质。
1938年的院史排在很前面,当时摄影技术也有了,所以照片十分多。这种东西平时开院会的时候大家听得都要吐了,所以我完全没什么心情看,坐在登记处那个椅子上等她看完。
猫在墙边看得很慢,一张一张琢磨过去。今天天气很好,外面不冷不热,我听窗外风吹树林的声音,已经有些困了;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丫头喊了一声,催我过去看。
她指着一张照片——照片下的说明写的是美国记者采访上海第七人民医院针灸科。
图片挺简单的,就是一个洋记者拿着照相机在拍一个医生给病人扎针。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图片哪里特殊了,结果又被猫狠狠肘击了一下。
“看这!”她用手指戳着文件外头那层玻璃罩,点的是照片左上角。“这——!”
她指尖落在了照片中的大门旁。当时的照片清晰度已经不错了,能够看见门外的人——那是一个女人,在拍照的时候正好转头看向屋内,于是容貌身形也同样被这张照片记录下来。
——董莺莺。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去看照片介绍——拍摄日期是1938年六月二十五日。照片中董莺莺穿着一件纯色无印花的旗袍,戴头巾,怀里抱着什么,挺大的一包。
“她果然来过七院,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死的。”猫咬着指甲,对着照片琢磨,“你说她抱着的那一大包是啥?中药?”
“谁会一口气给开那么多中药啊,当年中药都是一包一包扎起来一串的,不像现在是一个大塑料袋。”我看那一大包东西被她抱着,第一感觉就不是中药,“而且她大热天的戴什么头巾啊?”
——说实话,对着这张照片里的董莺莺,如果你不告诉我这是个交际花或者风尘女,那我绝对是看不出来的——衣着太朴素了。而且这种女的在当时如果有老板包养,那哪里会沦落到要自己来医院抱着一大包东西走来走去?
猫问,“拍照地点是你们那个明朝老病房吧?我们去那看看?”
我说你想去看什么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什么痕迹那也早就消磨了。你还不如等我和昆麒麟周日时候去他们公司找到那个抽屉看到里面是什么了再说。
“切,婆婆妈妈。”她瞪了我一眼,转头走了。
在这里看,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啊。我只能跟着她出去了。恰逢那个登记处的人回来了,看一男一女神色不善地出去,估计以为是情侣中午在这吵架。
通过那张1938年的照片,只能知道董莺莺在那天来过七院,在那个时间经过了病房——那又怎么样啊,真是……
猫决定回去找1938年七院发生过的杀人案。我说你不能这样戏剧性思维,万一她是病死的呢?医院里死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如果她是病死的,你要怎么查?我可以勉强帮你调来90年代初期开始的档案,可是民国时期的医案根本不可能。
“对啊,就是因为弄不到那时候的病史了,所以我只能断定她是被人杀的。”
“证据呢?”
“没有证据啊。只是如果不这样想,不就进入一个死循环了吗?”
——你这不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吗!“因为A路线可能什么都查不到,那我们就走B路线好了”的思维难道不是高中几何题做不出才会有的吗?
我也懒得说她,怕又被打。猫看看我,眼角翘翘的,说,“也不全是无凭无据——她留在这里的魂魄能够形成人面瘿瘤,说明执念很深。死于非命的人往往才会这样……而且照片里的她自己能走,还能抱东西——我们假设那时候她还健康,那么到底什么病那么凶,一下子就把她干掉了?你是医生,你知道暴毙这种几率其实并不高的。”
她说的不算错。联合一下董莺莺当时大致的年纪,也就是二十三岁到三十岁之间,这个年纪,一个生活不算贫苦的女人,你很难相信她来医院看个感冒,看着看着,突然死了。
猫决定回去追这条线,我回科室趴着睡了一会,接到了昆麒麟的短信,约定了周日见面的时间地点。
一晃就到了周日,我周六刚值了个夜班,人还恍恍惚惚的。昆麒麟等在医院门口,看我眼睛下面两个青色眼圈不由吓了一跳,“你还好吗?昨晚没睡?”
我伸出三个手指。“踩了雷,这个数。”
“啊?你们那职业环境那么高危啊?”
“……想什么呢。死了三个,都半夜死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