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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再合上眼,漆黑中除了一双修长而坚毅的手,再没有其他,那双手在她的眼帘处,很轻很轻地拂过,她渐渐地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大亮,冬青站在床边,一脸的诧异,想必是见到了桌上一大包头油,她笑了笑,冲冬青招招手,冬青俯下头去,她凑近闻闻:“原来你还是在用桂花香的头油。”
冬青指着桌上道:“姑娘却喜欢用茉莉香的?”
“我什么都不喜欢用。”孙世宁梳洗一新,换了件深色的衣裙,坐到桌前,将头油一瓶一瓶闻过来,开始的时候,茉莉花香气宜人,到后来,只觉得刺鼻刺目,她恨恨地想,怕是这一生都不会再喜欢那种纯白幽香的小花。
终于,从三十瓶中,她取出一瓶,非常微小的差别,每一家的茉莉头油在多数人鼻中,都是好闻的,没有差别的,然而这一家有些特别,除了茉莉花,还有淡淡的青草想,不知是哪位调香师的妙手,花香虽然淡了些,但是抹到身上,时间长了,一定是这瓶的香气最持久好闻。
翻转过来,瓶底有朱砂色的小字——天如春,她见过这家铺子,铺面不大,用一种天青颜色的招牌,很是清雅,沈念一并没有准时出现,她想着他关照过的话,如果他不来,她也可以去寻他。
既然已经帮手帮到这一步,她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候拿乔,否则她怕那些冤魂会得入梦,穿戴好衣物,问一声琥珀在帮柳先生整理屋子,她在院子前招了个小丫环去对巷租一辆马车,事不宜迟,慢慢踱步走出院门,下了台阶,在原地等候。
小丫环的腿脚不够利索,她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都不见车来,正在想着要不要再多走些路,去看个究竟,才走出两步,听得背后有人唤道:“这位姑娘,地上的物什是不是你掉落的?”
孙世宁无意识地低下头去看,脚边空空一片,哪里有什么物什,她像是想到什么,惊慌失措地反应过来,想着要往前跑,已经来不及,脑后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发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依旧是黑漆漆的,不是天色已晚,她的双眼被布条束缚起来,根本分辨不出身处何方,孙世宁第一个反应是那人居然没有一下子就敲死了她,真是万幸,只要活着,那么还有希望。
她想要从侧卧的姿态坐起来,双手双脚都被捆得结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很吃力,挣扎了两下,不如省点力气,她轻轻地问道:“有人在吗,还有其他人在吗?”
沈念一曾经说过,失踪的女子足足有七名,然而找寻到的尸体只有六具,所有人都在侥幸还有幸存者,而不是尸首被扔的太隐秘不得发现,那么或许凶手喜欢将目标敲晕以后,带回来慢慢再弄死,第七个人,她又在哪里?
四周很静很静,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再没有其他的,孙世宁预备等着,就看自己的运气好歹,等来的又会是什么。
约摸又是一炷香的时候过去,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她的心跳声一下子焦急起来,几乎张张嘴,就能把整颗心给吐出来,随即,是门板被推开的声响,孙世宁镇定下来,来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子,不会是凶手。
“你居然不喊也不哭?”对方很惊异地走到她的身前,似乎蹲下来查看她的状况,“你醒了,却不呼救?”
“我喊的话,来的人未必是救兵。”孙世宁轻声答道,后脑勺的伤处隐隐作痛,那人下手已经很有分寸,让人瞬时晕厥,又不会流血过多而致死,显然是惯犯了。
“你真有意思。”对方笑起来,果然是年轻女子,笑声如铃,“等他回来,我就同他说说,这么有趣的人应该多留几天,陪我说说话。”柔软的手抚摸在孙世宁的脸颊边,她后背的汗毛却一下子竖了起来,这只手上有血腥气,胭脂香粉的味道也掩饰不去,“你察觉到了什么,怎么身子硬邦邦的,你放心,我不会杀人,我胆子小。”说毕,又咕咕地笑起来。
孙世宁不再吭声,让对方觉得有趣的话,说一句就足够,多说多错,她要静下心来,才能琢磨出自己到底在哪里,能活下去的机会又有多少,她当时是在自家门前被袭击的,要是小丫鬟雇车回来见不到她,会去里头找她,那么冬青和琥珀会明白,她是莫名其妙就不见的,再者沈念一等不到她来,也会依约来取证物,对!沈念一会来救她,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