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苦笑,进来的时候,好歹还戴着嵌珍珠的乌银簪子,如今能够建这条命回孙家,已经是谢天谢地。
狱卒还眼巴巴等着她回答。
“给我点水喝。”孙世宁还惦记着口渴。
一壶热茶端上来。
丘成在旁边也不催她,噙着笑,等人,
孙世宁咕嘟咕嘟喝个底朝天,抹了抹嘴巴,貌似安慰地同狱卒说道:“你别怕,他只是来审案的。”
大理寺来审冤案,不足为怪,怪的是她一个蝇头草民,居然还有高官惦念着。
“你真是冤枉的?”都已经将人送到大牢门口,狱卒还念念不忘。
“我唯一犯的错,是没有料得那恶妇居然连父亲的头七都等不及,就向我下手,我太妇人之仁了,要引以为戒才是。”孙世宁穿着肮脏的囚衣,光着双脚,跟从大理寺的人,头也不回地出了大牢的门。
“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带着她的那个丘成,啧啧称奇,“见到大理寺少卿大人,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惊不惧,不卑不亢。”
“都说他办案飞速,料事如神不是吗?有冤之人见到他就有救了,我是欢喜地不知该如何说话才是。”
这是假话,真话更简单,终于不用死了。
孙世宁的身材纤细,宽大的囚衣被风一吹,更显得可怜劲儿。
“你放心吧,只要真是冤案,沈大人一定会为你平冤的。”丘成多看她两眼,似乎想知道,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到底用什么手段请了沈大人匆忙前来,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多嘴,“大人命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她不再作声,一路跟随其后。
丘成抬手推开一道门,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越走味道越重,简直盖不住她身上的酸臭味道,孙世宁想一想,知道怕是带她来了停尸的地方。
这世上最丑的,怕只有死人了,而且,是死了很多天的人。
停尸房里灯烛点的不少,却还是让人觉着阴气森森,不寒而栗。
府尹闵大人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使劲想憋住气,实在是太臭了。
那么,站在中间的,身形颀长,丰神俊朗的男人,必然就是沈念一了,孙世宁的目光稍许停留,想要多看几眼,却很快垂落了眼帘。
一屋子的人,却是静悄悄的。
“孙世宁?”沈念一冷声道,他的声线带着一丝寒气,却非常好听,好听得似乎更适合坐在书房中,书卷在手,清茗婼婼,红袖添香,而不是出现在停尸房这样的地方。
这地方太脏,而他看起来太干净。
孙世宁的一颗心,忐忑这些天,忽然安定下来,此人出现,必然能够让她沉冤昭雪,重见天日,她相信大理寺的名誉,更相信眼前这个目无表情的男人,那恐怕是一种直觉,敏锐而直观。
“犯妇孙氏,见到大理寺沈大人,还不跪下!”府尹一声厉喝。立时有两个衙役过来,熟门熟路,对准了孙世宁的小腿胫骨,重重一脚,她哪里受得住,顿时膝盖钝痛,委顿在地,双手按在冰冷冷的地面,不再动弹,
沈念一忽而笑开了,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尸臭。
他的笑容,一绽即收,如初雪消融。
孙世宁不过是眼角余光波及,却觉着几乎要被芝兰玉树般耀眼的笑容灼伤,明明只是唇角的弧度,他的视线依旧冰雪若霜。
“这会儿,我最想知道这样一个身形瘦弱的二八女子,哪里来的力气,用一把尖刀,从成年男子的第三与第四根肋骨之间刺进身体三寸有余,置人于死地。”沈念一很是慎重地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拉开来,尸体横陈,死相很丑,时日一长,尸斑遍布露出来的脸颊和双手处,甚是骇人。
“这个男人,你认识吗?”他微微欠身,低下头来,问的是孙世宁,很认真。
“回大人的话,民女不认识他。”孙世宁低声答道。
“见过吗?”
“见过,当时他已经死了。”当时,她醒过来,见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还有一屋子的人。
“回答的倒干脆。”沈念一将白布原封不动地盖了回去。
他才看了案卷所记,死者姓柯,名永桩,从外乡来天都做桐油买卖不过盈月,买卖尚未赚钱,已经客死他乡。
当时,孙家的丫环发现他倒在孙世宁的屋中,而她身穿亵衣亵裤坐在身体边的地上,手执利刃,刃上见血,旁人问她话,她一个字都不说,衙役查验柯永桩已经咽气,又见人证物证俱在,就将她和尸体带回了府衙,府尹开堂问审,孙世宁当众在堂上承认与此人私下有情,因爱生恨,才会在两人独处之时,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