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作证

nbsp; 泊菡泫然欲泣，坐在长凳一角，心中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好唤过小华，从手袋里拿了那两包烟和一盒火柴，托他交给楚尧。楚尧接到香烟，倒是一怔，转脸望向泊菡，只看见两行泪水从她一双明眸中流出，心中跌痛，声音颤抖地质问她：“泊菡，想不到你竟然恨我恨得要我死……”泊菡听见，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怎么，你会死吗？”

    楚尧深深地研究了一番她的眼睛，扭头打开泊菡带来的香烟，抽了一根，叼在嘴上，边上还有个士兵帮他划上了火，似乎两人有些交情。楚尧吸了一口，吐出胸中怨闷之气，答道：“我带你上船的事，可大可小，小则数年牢役，大就免不了一死。”泊菡听了痛哭：“这是什么样的律法，你又没有杀人放火，怎么就会要了你的性命？！”

    楚尧看她痛哭不已，确信她不过是不知道其中厉害，或是被人利用，只好惨淡一笑，向她解释：“我是军人，不适用普通的法律，军人的法律更加严厉，不是你能想像的。从前在战场上，有的士兵抢了百姓的一只鸡，都会被当场枪毙。何况我这次所犯的不顾人伦，强抢良家妇女，还偷上了美国的军舰，造成国际间不良影响，算上一条，都是死罪。”

    泊菡听完，两眼发黑，几乎又要是晕厥，更是哭得难以自制，连小华都看不下去，过来扶着她。

    楚尧见自己所爱之人悲痛难当，心中酸楚，就请求押他的士兵解一下手铐，让他过去扶好泊菡。那两个士兵互相打了一个眼色，便同意了，解开楚尧的手铐，让他移到泊菡身边，再又将他左手铐好。楚尧用自己的右手扶住泊菡的抽动的肩膀，反到轻声安慰她起来：“泊菡，别哭了，别哭了！听我说正经的事吧！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也许现在就是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次相见！”泊菡听到，转身抱住楚尧，哭得更加伤心。

    楚尧也没有办法，只好由她哭湿自己的衣襟，一边安抚她，一边交待：“泊菡，无论我怎么样，你一定要为我生下孩子，养大他，带好他。如果是个男孩，名字由你起；如果是一个女孩，就叫她念念吧，算是我赔给你的女儿！”泊菡一边痛哭，一边摇头。

    “我让小冉交待你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到。万一我真的被枪毙了，你可以去往香港，找到毓信或者王家褀，让他们帮你想办法回上海。好不好？！”泊菡听到楚尧是在交待后事，真是肝胆欲裂，哭声哀婉，让人不忍耳闻。

    “我若死了，他们会通知家属收尸，我希望你能把我葬了……就把我的墓碑朝向北方，那里有姆妈和念念，我要去陪她们。你不愿意认我为夫，我也勉强不了你，愿意写禽兽楚尧还是奸徒楚尧都随你，但我要你为我立碑，我的墓碑上，想看到有张泊菡的名字。”楚尧自己也十分沉痛。泊菡抱着他的胳膊，心痛欲裂，不停地喃喃：“对不起，我不要你死！”

    “菡……”楚尧长长地叹了一声，眼眶渐渐湿润：“我死了，你也不要歉疚……你对我的恨，我愿意用命去偿还，看你现在哭得伤心，我不怨你了。我曾经说过，我会无条件原谅你的——就像你的父母亲人那样。”泊菡抬起泪眼望向他，看见他一脸的不舍与爱恋，看见他为她噙在眼角的泪，又感动又伤心，爱恨交织，难以言表。

    楚尧望向泊菡，她那双眼睛里装满哀愁后悔，有对他的恨，也有对他的爱，从前单纯的眼神如今变得这样的复杂，这都是他的错！

    “菡，我还想请你宽恕我最后一件事……”楚尧坐直了身体，将怀中的泊菡扶正：“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可又没有勇气说出来。”泊菡也坐正了身体，后背上微微发凉。

    “上次你写诗的那日，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可看到你还那样怀念着楚舜，我就胆怯了。”他把泊菡拉进自己的怀抱。“你一定原谅我！”

    “是不是楚舜没有死？！”泊菡麻木地问。

    楚尧依然将泊菡抱紧，想避开她的眼睛：“是的。楚舜他也获救了，只不过昏迷时间较长，一直无法知道他的姓名，只能登记成无名氏，所以我们那时并不知道他还活着。”

    他终于把她的脸扶到了自己的眼前，认认真真的望向她，她那清如潭水的眼中，除了哀愁伤痛之外，刚刚见过那灵光一闪的爱情，却不再出现了。

    不过，他却有最后一句话要仔细叮咛交待：“菡，如果我死了，你就回去找舜吧，他会照顾好你的。”

    这时屋子里的门被打开，那个军装秘书过来喊道：“楚太太，请你过来一下。”

    小华面色沉沉地过来搀起泊菡，似乎也受到了俩人痛苦的感染。

    泊菡木然地被拉走，在门口回望着楚尧，痛哭着说：“我不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