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梅花树,真的是师兄培育出来的?”
净岩摇摇头说:
“也不尽然啦,这些梅花是师祖最早开始培育的,用本地的腊梅和南方的白梅一起杂交而成,后来我师父又接了手。师父云游之后托付给了我,我不过是做了些浇水除草的杂工罢了。”
邱连桅笑道:
“你这大和尚,平日里也经常吹嘘自己种得了花,使得了棍,怎的见了我嫂子就这般文静谦虚起来,倒好让我不适应。”
净岩嘿嘿笑着拍拍邱连桅道:
“我看你是真喝多了,让宝正送你回去吧。”
宝正也过来道:
“正是呢,天色也不早了,这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就算爷不怕冷,大少奶奶也受不了这冻呀。”
邱连桅听了点点头:
“说的是,你先送大少奶奶回去吧,我跟师兄好不容易见面,要再喝几杯才尽兴。”
说着便携了净岩走向酒桌,转身间却突然从袖子里飘出一样东西掉在地上。我看得真切,那是一方女人的手帕,粉红的颜色在一地白色花瓣之上十分扎眼。
男人身上有这东西定是不寻常的,我觉得很尴尬,待要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却觉得那手绢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果然绣的是缠枝牡丹,并且露出半个“月”字的小篆。
我心中一惊,待要上前捡起仔细观看,却被邱连桅抢先一步抄起,迅速藏在怀里。
我待要追问,邱连桅却自顾自地拉着净岩嘻嘻哈哈地喝酒去了。这时宝正催道:
“奶奶,天色不早了,您回去安歇吧。”
我默默地点点头,随着宝正回到禅房居所。
雪烟还依然睡得香甜,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方才的事情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辗转反侧,迷迷糊糊间,我似乎又看见婚后请安那天,在四姨娘的院子外面,邱连桅挡在我身前,喝退了邱连槐……
一忽儿又看见定国府寿宴的湖边……裴青嵘半醉半醒地说:“桅哥哥,你喜欢的月亮跟你隔着一层天呢……”
转眼间却又不知所在了,只是漫天飘着洁白的雪花,我伸手接住,却发现手心里那雪花变作梅花花瓣。
漫天飞舞的花瓣中一个强健的身影上下翻飞,剑光凌厉。
我透过层层的花瓣,看见在他衣袂之间飘动着一条粉红色的手帕,上面精致地绣着缠枝牡丹罩玉兔……
我想走过去,却总是拨不开那些花瓣,想喊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正着急间,听到耳边有人喊道:
“奶奶,奶奶,快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看见雪烟微蹙着眉头的面孔,她担心地说:
“我看奶奶方才的样子,仿佛魇住了一般,敢是做噩梦了。”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浑身出了一层冷汗。雪烟拿来茶说:
“奶奶喝口茶压压惊。”
我喝了几口茶,觉得心情稍微平复,抬头看向窗户想看看天色,却发现窗棱上似有雪影。便问道:
“下雪了吗?”
雪烟边伺候我更衣,边道:
“是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来的,虽然不大,但是看那地面上像是下了很久。方才宝正还来问过,看奶奶是不是要等雪停了再走。”
我急忙摇头道:
“不用,既然雪不大,就不要耽搁了,我怕连桐会担心。”
雪烟点头应着:
“好,我去叫他们准备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