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韩尤嘉却拍拍他的手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云扬,你师父可是姓许?”
夜云扬愕然,扭头瞥她一眼,良久方狐地反问,“你如何会知道?我从来没跟人说过……”
“你还记得,十年前的夏天,你师父带你去过哪里吗?”
夜云扬一愣,皱想了半天,迟疑道,“那时候师父确实带我下过一次山,但去的是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不过我记得师父当时被人重伤,右手从此不能再用……嘉姨与我师父是故旧么?我似乎没听他老人家提起过……”
韩尤嘉露出副“果然如此”神情,低笑一声,“我同他也算不上故旧,但他的右手是怎么废的,我倒略知一二……算了,等救出笑歌,你再问她吧。这种事,旁人不好多说。”
那意思不就说……笑歌是当事人?!
红笑兮跟夜云扬大眼瞪小眼,想力发挥到极致也没弄明白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怎么会同这种事有关联。
只是不管怎么追问,尤嘉也不肯再说。被好奇折腾得死去活来的两只只好专心盯着前院,等待下手的时机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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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呢?拿了布团她又会嚷,不拿的话,一会儿可怎么喝合酒呢?”
“是啊,一解绳子她就乱抓乱挠,这可如是好?”
新房里,几个阿婆围着被绑在轮椅上的笑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还没洞房呢,就揭盖头那一眨眼的工夫,她们没留神被她挣脱了,结果害新郎倌挨了她一爪子。幸亏新郎倌脾气够好,脸上挂彩还笑嘻嘻出去招呼客人,可这种事,任谁看了心里都不舒服啊!
正愁没法让她乖乖听话,胡大嫂推门进来,将手里那把白里泛紫的奇异花朵往笑歌跟前一送,笑道,“没事。有了这花,包准她不出一刻就能安静下来——等她老实了就放开她,不然大喜日子总绑着也太不像话了。”
笑歌大骇,扭头躲开那扑面而来的香气。胡大嫂却一把钳住她的脖子,把花凑到她鼻尖下,口中还道,“刘姑娘,你放宽心,我们这儿没人会害你。听话,多闻闻,对你有好处的。”
众阿婆立马上来帮手,只差没把花塞进笑歌的鼻孔里。不多时,看她眼神恍惚,神情渐松还隐约有了笑色。
胡大嫂才指挥众人解了绳子,取了堵口的手巾,将她抬去床上坐着。
“刘姑娘,好点了吗?”胡大嫂试探地问她。
笑歌嘻嘻一笑,伸手夺过那束花,用力嗅着,口齿不清地道,“好香,真好。”
胡大嫂拍拍她的手,忍不住地笑,“刘姑娘啊,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可开心?”
“嗯。”
她笑得一脸甜蜜,全不复之前的凶悍模样,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忽听得外头有人来说酒没了,还有十几个新到的客人没地方坐,胡大嫂忙出去张罗。
众婆子跟着这年轻姑娘折腾了一天,真正累得够呛。神经一松,肚子也起来。看笑歌已只懂得抱着花痴痴发笑,谅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索性关紧窗户,反锁了房门,全跑去前院凑热闹沾喜气。
紫因只当还有人守着,亲自端了酒来朝她们道辛苦,直把群老婆子乐得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
谁都想不到,她们前脚刚走,那先前还一副痴傻模样的新娘子会突然跳下床来,一脸忿忿地拽落凤冠,把花一摔,还低声骂了句粗话。
她蹑手蹑脚摸到门边侧耳倾听一回,又返去衣橱那儿一顿乱翻——好得很。紫因大约是觉得她跑不脱,没收的装备也未转移地方。
笑歌大喜过望,匆匆换好行头,想一想又照样把嫁衣套在外头——手环里的迷香已经不多,防身用的刀片也早在被紫因逮到时丢失。今时已非往日,没了那张标志性的脸,她若是穿着普通衣服出去,不留神叫人捉住,十有八九会被当做奸细秘密处死。
一切准备妥当,她拧断凤冠上的一股金丝,正打算开锁。无意间瞥见角落里的熏香炉白烟飘袅,登时眼珠一转,又折回来捡起那束醉心花,掐下几朵用力拧出汁水沿着炉盖上的孔洞滴进去——当然,桌上的酒壶她也没放过。
但愿两样里有一样管用吧……
笑歌咬咬牙,拨开锁,猫儿般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