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用。至于这琴……十多年来回练十首曲子,她还能出错?
笑歌腹诽着,口中却只淡淡吐出两个字,“《清徵》。”此时想再掩饰已来不及,给那自大的男人一点打击也好。
“正是。”花月轻笑道,声音里的惊讶很是明显,“您又说对了。”她疑惑归疑惑,对手是谁却仍清楚得很。旋即便望着柯语静和青穹微微一笑,“这曲《清徵》失传已久,我有幸得了半本残谱,一直想要将其补全,却总是力不从心。想不到今日有高人肯指点……两位,恕我不能奉陪了。”
败给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人,青穹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柯语静一看,更是窝火,猛地跳起来大声道,“慢着!我们怎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这种没风度的表现令花月忍不住朝她轻蔑地一笑,但语调还是不徐不疾,听不出有情绪波动的迹象,“这位客人的话好没来由。我们赌的是您二位猜不猜得出曲名,并未牵扯到旁人,又何来串通一说?”
“你也说是残本了!”柯语静反驳道,“你拿你自己都弹不全的曲子叫我们猜,公平?那位躲在屏风后的恰好在你弹不下去的时候挑毛病,不是你们串通好让你有台阶下,谁信!”
这妞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讨人嫌?怎么以前都没察觉到呢?
笑歌的右眼中金芒骤绽。
她晓得柯语静一向把自己人和外人划分得很清楚,与紫因和紫霄在佳玉酒楼上见面那次也表现得很露骨,但柯语静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吗?
不顺心就随便挑刺找人出气,明明别人已经客气忍让,却依旧不肯放过……是了,她有什么资格批评柯语静,曾经她不也是同柯语静一样,定要达到目的才甘休的吗?
不知心已归体的笑歌头一回用旁观者的眼光审视自己的从前。不想承认曾经的她是如此冷酷无情,但越回想越心惊——她也是的一样,只对特定对象信赖和温柔,而别人的感受……她从来没有注重过,
花月仍在与柯语静辩驳。两个女人对战,帮哪边都是在欺负另一个女人,是以西坤六的汉子们也没了玩乐的心思。青穹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不如这样,我也来抚一曲,若屏风后的那位客人能说出曲名,就当是我们输了——花月姑娘,这样可算公平?”
柯语静气哼哼地道,“抚什么抚!她们先弄鬼,你跟她们还有什么公平好讲!走!回去了!”
“花月姑娘,我的提议你可接受?”青穹不看她,也不看花月,只盯着屏风那方说道,显然已认定她们是一伙儿的。
乡下来的姑娘突然把失传已久的古曲名报出来,确实令人震惊。但这并不能代表她真的是弄琴高手。花月迟疑着不肯接话,赵老鸨也皱着眉头不吱声。
柯语静登时来了劲儿,冷笑一声,“不是串通好就说不出来了吧?看这回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笑歌的火气终于被撩起来。她本只想私下相助,并不愿再跟这些人有所牵扯,但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如果今日玉满堂的面子保不住,他日还怎么在这花街立足?
花月还未出声,她已淡道,“要依两位所言也不难。不过,若是我说得出曲名,今夜你等的花销就以百倍计……玉满堂不兴賖账,两位要是现在就能把现银摆出来,这赌我便应下了——赵妈妈,给她们算便宜点,不然今晚姑娘们就没戏可看了!”
笑歌的嗓音有些沙哑,可说雌雄难辨。众人哗然,有汉子已骂骂咧咧要来把屏风掀翻。却听柯语静怒道,“都给我坐下!那躲着不敢见人的,西坤六的扛把子绝不欠人帐,不信你就自己去打听……”
“哦,那真是失敬了。不过,我听说富贵大街那边不止一家酒楼有您亲笔签名的白条……”笑歌嗤笑道,“所以我觉得您还是先把银子拿出来比较保险。”
柯语静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恼怒地瞪着那挡住视线的屏风,红晕漫上脸来,连雀斑都似染了色。
青穹难得见她吃瘪,忍不住微扬了嘴角,“好。就这么着——赵老板,你先把帐算一算。”
赵老鸨沉吟数秒,招手让老董把算盘拿来,噼里啪啦一阵打,抬头堆上一脸谄媚笑意,“光算花酒,不算过夜费,总共是七十两银子,一百倍的话……”
七千两!西坤六的汉子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拿眼神阻止柯语静和青穹继续犯浑。
青穹也没想到会那么多,不禁愣住。柯语静却哈地一声笑起来,伸手从颈间解下条项链扔在桌上,那飞鸟状的吊坠红彤彤很是喜人。
她得意地笑道,“我还当是多大点钱,原来不过是七千两而已!我的雨燕红玉髓可不止这个价——哼,算便宜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