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无声飞舞。
水云阁临湖那间书房的门虚掩着。屋里书案旁,一只火盆正朝外送着暖意。
紫霄转转酸疼的脖颈,放下笔,望着面前摊开的那本账册,唇畔逸出声低低的叹息。
店名和人名全是代号,记账用的数字也与寻常不同,甚至每一种货物都有编号。而案上堆得高高的那一摞,全是用这样的方式记载着收入、支出、借贷、利息。半年来每一家店的每一笔账目都清清楚楚,有的后面还标注着拖延还款的原因——字迹隽秀,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总是拉的很长,强势而高傲,就像写下这些字的那个人。
他相信,这样的东西就算落到外人手里,也不会有人能看得懂。可他真是不敢相信,那个以前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看起来总是在游手好闲的女子,就是长年将这些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
推开书房的窗,冰冷的空气猛地冲进来,他深深吸口气,头脑也清醒许多。望着那缀了白的树木,平静如镜的湖面,他突然很想念那张甜美的笑脸。
“笑歌……”他低低地唤,唇畔洇开抹笑意。这名字于舌尖心底慢慢漾开,带着丝丝的甜。
他已有两天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弟弟可有好好照顾她?倔,一个又……怎叫他放得下心?????紫霄想起弟弟答应照顾她时那张苦下来的脸,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收拢账簿搁进暗匣,回程的脚步比来时急。
道上遇见扫雪的宫人朝他行礼,他还难得地露出笑容点点头,弄得他行过的路上总留下些人形石雕。
雪湿了靴底,胸口却暖暖的。越近明哲殿,他的心跳得越欢,仿佛已听见她用那低婉柔糯的声音喊他——“哥哥呀。
侯在门外地宫人要行礼。他忙摆手止住。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想象着她忽然绽放地笑脸。不自觉便弯了唇角。
进去一看。却吃了一惊——湖蓝锦被有一半已垂落地上。披金流银地外袍皱巴巴窝在床上地角落里。她最爱地、有可爱小绒球地绣鞋仍整整齐齐搁在床前踏板上。但。人不在。
紫霄狐疑地把屋子一间间找个遍。最后仍是回到卧房来。只见桌上落了许多饼屑。支窗地搭扣已脱开。风一吹。哐当乱响。好不心烦。他过去正想阖上窗。却瞧见那窗下薄雪已叫人踩得乱七八糟。
忙唤人进来仔细问。那宫人见了屋里地混乱。也吃惊得很。忙将这半日发生地事一五一十禀上。说到巧巧之事时。不住偷眼看紫霄地脸色。“巧巧连日值夜。精神不大好。冲撞公主也是无心……”
紫霄却皱眉一瞥他。冷道。“简直一派胡言!公主怎会为了这等小事与她计较?定是她不小心弄伤了自己——你确实没瞧见云莲华与公主出去?该不会是你擅离职守。连公主出去了也不晓得吧?”????北苑地宫人哪个不怕这个冷面莲华?那人见他垮下脸来。吓得当即跪倒。指天誓日以证清白。
紫霄懒得与他纠缠,问清紫因的去向。自顾拂袖而去。走了没多远,便见着那抹熟悉的白正踏雪行往雅鹿居那方。
他唤了一声,紫因似没听见,依旧闷头疾走。紫霄只得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伸手正待拉住他。他却蓦地躲开,转头看清是紫霄,清丽的脸孔露出点愕然,“霄,你回来了?”
“你躲什么?”紫霄皱眉,“天寒地冻的。衣服也不多穿点……怎么不回明哲殿,倒往雅鹿居这边走?”
“别提了。”他摆摆手,一脸沮丧。桃花眼也黯淡无光,“小丫头还在殿里等我带她去堆雪人吧……唉。你先过去哄哄她。我回房沐浴更衣再来——那女人连路都走不稳,染了我一身的腌气。不洗洗我实在受不
“不是她还有谁……咦?知道是她?”紫因突然回过神来。眸子里蕴进丝惊异,“你去过明哲殿了?”
紫霄不语,只定定看着他,微垂的嘴角令表情看起来有些严厉。
他举手正要摸耳朵,忽想起这手扶过巧巧,只得恹恹地放下。看紫霄态度不对,心里也有些不高兴,撇嘴道,“那小丫头跟你告状了吧。多大点事啊!她无缘无故打伤人,我也没说什么嘛……女人就是麻烦!算了,咱们别扯这个了。我现在全身都难——你不晓得那女子多嗦,还非要把大氅还我……切!想到就恶心!”
跟紫家断了关系,令他较从前肆无忌惮许多。而自打在将军府那次原形毕露之后,他索性连装也懒得装——抛开了优雅的假象,他的言行举止倒更有男子气些,抵消了相貌地柔媚。但那洁癖与毒舌程度却有增无减。
他急匆匆就要走,紫霄也不拉,只淡道,“公主不在殿内。外袍扔在床上,鞋也没穿……”
紫因硬生生止住去势,回头来看他表情并非说笑,那双桃花眼便蓦然阴沉下来。瞥眼他赭黑的靴面上那零落的冰屑,蹙眉道,“你去屋里等我。我去找她。”
紫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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