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薇内心最深最深的地方,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融化。她被这一句唤的整个身子都麻了,晕晕乎乎地听着明哲瀚在那边说他也不想白薇浪费钱,他真的很抱歉错过了飞机。然后他发誓说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她,尽快拿到知名大学的毕业证找到好工作然后就把白薇接过来。
听着明哲瀚在电话那边描绘着关于未来的美好的伟大的蓝图,白薇渐渐地沉醉了。她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和明哲瀚手拉手漫步在伦敦道路旁,她好像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身边的他的体温。
她飞快地抹了一下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这泪水的意义她也不明白。只是想着想着鼻子就忽然酸了,然后眼眶发热,脑袋也有点发热。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很久,然后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机。
虽说明哲瀚那边已经交待完了,可是活生生地期待了一个多星期的事情也为止付出了不少时间,就这么忽然化为泡影。心里落差感让白薇一时有些受不了,她为了明哲瀚回国大出血地花了不少钱给自己重新置办了好几身行头,还连续美容了好几天。
前几天她没有一分不在幻想着和明哲瀚相见的画面,她要以什么姿态像他奔去,然后又要以什么姿势拥抱他,甚至该用怎样的力度去亲吻他都在她脑中重重复复想了上百遍。
就这么忽然的……一切都泡汤了。
白薇确实是受不了的。
关于明哲瀚联系过他的消息白薇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并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提起。目前为止她都在逃避关于明哲瀚的话题,昨天她在机场等待的时候也确确实实地崩溃了。
她觉得她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她觉得自己被世界放逐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身边也空无一人。
而给予她这种感觉的人正是明哲瀚。
其实心里也是怨的,但是大概是爱还是超过了怨。听到明哲瀚声音的那一刻,她居然就硬生生地将委屈咽了回去。
咽了回去不代表不存在。
白薇其实头脑还算是不错的,她能很理智的发现,明哲瀚从头到尾没有对她说一句对不起,也没有问一句你是不是在机场等了我很久。
这大概是第一次,白薇有些怀疑自己了。她傻傻地穿着裤子坐在马桶上发呆了很久很久,她只是想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想了想,比起把夏小凡轰出去,她还是选择自己钻进了那狭小的卫生间。
白薇想了许多许多,但是最后却又都被高中时代明哲瀚温柔充满爱意的俊逸脸庞取代了。明哲瀚于她来讲早就像左右手一般自然了,就算左右手有点不好用了,哪怕是残废了,也没什么人会愿意把它们扯下去吧。
唐沫西知道白薇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卫生间后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是拿着手机的手却忽然有些沉重无法动弹了。她不知道接通之后该说些什么,难道开门见山的说你不要难受吗?这和一个正在哭泣的人说你别哭了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这个人哭的更厉害了。
她偷偷转过眼看了一眼显逸。
是的她想请假,她果然还是很痛恨在白薇这种非常时期不能陪在她身边的自己。
她在自己的心底小心翼翼地措辞着,毕竟她觉得以担心朋友这种借口去请假听起来确实有些不靠谱。她不期待显逸去理解自己,她想没有任何一个上司会批准这么可笑的请假理由。
犹豫了很久之后,唐沫西决定还是去试试。顶多被他不开心扣了奖金,长时间接触以后她也了解了不少显逸的性子。显逸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就开除她的。
她的嘴巴微张。
可是就在她准备开口的瞬间,车子停了下来。
已经到嘴边的话被车子忽然停住时的后坐力硬生生给推了回去,她转过眼望向窗外。
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小木屋,在一路开过来看见的房子里算是间“豪宅”了。小木屋的前面用篱笆围成了一个院子,里面好像是种了一些东西,但是坐在车里看的并不清楚。
小木屋的门前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围绕着这间屋子,木门半开着,前面有几节阶梯连接着走廊和地面。
小木门旁边的走廊上放着一个竹制躺椅,那椅子正前后摇摆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上面躺着一个老妇人,她干枯地手举着一张报纸正透过那老花镜吃力地阅读着。
离得太远加上报纸遮挡,唐沫西看不清老妇人的长相。只能看见她粗布地长裙,和她脚下那双绣着莲花的黑色布鞋
果然,在这乡村里的妇人都穿着这么富有乡村气息。
还没有观察完,显逸已经熄了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走到副驾驶的车窗旁,透过半开着窗户冲唐沫西招了招手,然后伸手帮她打开了门。
她只好下车,右脚踩在地上的瞬间便觉得触感很奇怪。果不其然,在她完全站起来的时候差一点就失去了平衡。她这双高跟鞋的鞋跟极为的细,走在这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是没有什么平衡点可言的。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抓住了显逸的袖子。
她抬起头看着显逸,面色因为尴尬有些泛红。
显逸墨黑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唐沫西觉得他肯定是在嘲笑自己。于是她倔强地拿开了手,失去了她唯一的平衡点。
显逸倒是没说什么,抬脚像老妇人走去。唐沫西偷偷冲显逸的背影使劲耸了耸鼻子,然后双手微微张开保持平衡,歪歪扭扭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