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院子里的凌霄花和凤仙花却在这耀眼的阳光下开得正好。南院的一隅,和这花枝娇朵朵的景色比起来,凄清了不少。
“小姐,您这病,长久拖着也不是法子……”丫鬟墨紫忧心忡忡,看着自家主子苍白如纸的面色,落下泪来。几声剧烈的咳嗽,摊开那捂在唇边雪白的帕子,上面是一抹触目惊心的艳红。“小姐——”
随着这一声惊呼,木门砰的一声被人粗鲁的撞开。
“死了没有?”来人仰着头,眉头紧锁,透着几分厌恶和不屑,“还真是命大……”
下意识的,墨紫就挡在了炕前。下一秒,被一脚踹开,“我和你主子说话,你个贱婢横在中间作甚!”“曲瑞之,你想做什么!”斜扑扑的阳光照在女子脸上,越发显得苍白,“再如何,她也是我的陪嫁丫鬟!”
“哼!”被唤作曲瑞之的男子冷哼了一声,“林清音,你还以为你是林家大小姐?这丫鬟若不是自甘下贱毁了容貌,我会叫她来服侍你?”唇齿间都是一股腥甜味,林清音认命的合上了眼,又缓缓睁开,“今日来此,可不是羞辱我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曲瑞之的目光似利剑一般,几乎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但旋即露出了一抹微笑,“林清音,我今儿个,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无力的垂在被中的双手被紧紧握成了拳,“我不想听。”
“可我偏要告诉你。”曲瑞之一步步靠近,又嫌恶的捂住了鼻子,“就在今天,你林家被阖家流放……”饶是再如何控制,却止不住红了眼眶。林清音心里,似刀割一般的疼痛,强令自己不要在这人面前流泪。
一念及此,也冷笑了数声,“我结局这般,你下场也不会如何好,三皇子惨败,你这个做表弟的,还不是迟早的事情?”“放肆!”果不其然,她的话成功激怒了那人,一把将她从被子中拖出,摔在地上,“外头的人都进来!”
摇摇欲坠的木门毫无悬念的碎成了几块,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
两位虎背熊腰的妇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一左一右的将她扶住,狞笑道:“夫人还是莫要挣扎了,否则,也别怪奴婢不客气了。”林清音抱病在身,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胸口闷闷的,一口气接不上来,几乎昏死过去。 耳边满是墨紫的哭嚷和呵斥:“你们想做什么!”
冰冷的液体被灌入了嘴中,下巴被粗暴的捏住向后仰,伴着腥甜味,悉数被吞咽入腹中。
腹痛如绞,意识渐渐模糊,浑身阵阵发冷。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或许这就是死亡的滋味。
林清音蜷缩在地上,枯瘦的手死死抓住了那人的衣角,“若有来世,我必要为蛇,让你不得安生!”一切都归于黑暗和宁静。林清音落下了最后一滴泪,黄泉路上,有林家许多人相伴,倒也不至于孤孤单单。
只是,她不甘心啊。
真的不甘心。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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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对我没有半点价值,现如今也只不过会拖后腿罢了……”
“正妻又如何,妾室又如何,没有子嗣,一切都是空谈。”
“黄泉路上,你可不要怨我,要怪,就只能怪你林家时运不济!”
她是他用最矜贵最繁琐的礼仪娶进门的。
一个是贵妃的侄女,安定候府唯一的嫡女;一个是元皇后的表侄,永昌侯府的侯爷;在世人眼中,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天,万人空巷,延绵了整个燕京城的红妆,仪仗,下人,又何止十里?
然而,一切,随着三皇子的落败,就好似那泡沫,都幻灭了。她费尽心机,终究换不回那人的片刻停留。她的骄傲,她的矜持,落在他眼中,统统都是错,只要还活着,连呼吸都是错。
还有临终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的眼前,弥漫了一片红雾。
又是一夜噩梦连连。
自上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重回到了成婚前一年,距今已有七天。
但夜夜都在噩梦中度过,醒来时汗水浸湿了亵衣。前生的那些事情,历历在目,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然而心口有一处,仍在隐隐作痛。靠在榻上的迎枕上,轻抚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就好像是溺水的鱼,绕在回忆里找不到出口。
她的这番动作自然是惊醒了歇在脚踏上的墨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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