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采纳了郭药师的意见,趁萧干的主力尚在应付金人,以轻骑突袭燕京,以取得城内汉人的响应,来取得燕京。
后来确如郭药师所料,宋军成功奇袭得手,得到了燕京。怎奈在这关键时刻,城里的宋将非但未安抚城中百姓,反而残杀城中的辽人。兼之宋兵纪律紊乱,到处酗酒抢劫,杀人放火,引起了城内辽人强烈反抗,而萧后也命令萧干火速回援。城里辽人恨极了宋军,各个前赴后继,宋军苦战三昼夜,外无援兵,死伤不计其数,后来不得不撤出燕京,却又被萧干的兵马拦截杀住,仅有数百人逃出生天。随即辽人百姓、军队,大举反击,逼得刘延庆烧营自溃,二十万大军竟几乎死绝,据说那些尸体之多,使得燕京方圆百里之内,都是尸骨堆山,血流成河,有些地方怨气之重,更是七、八年里,无一生灵!
想到此,邓云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寒意更胜,长长地叹了一个口大气。他在想,他能够为这二十万条性命做些什么?
待邓云回到韩世忠的营里时。天色已晚,已是食饭时候。韩世忠特在其帐设一席,专门为邓云他们接风洗尘。韩世忠还有其麾下数员将校,还有杨再兴等兄弟,一直都在等候邓云归来。
邓云听说后,便往韩世忠帐篷赶去,半路便见众人齐来迎接。邓云强打精神,露出几分笑容。韩世忠见了不禁眉头微皱,杨再兴、徐庆亦也是眼神锐利,看出邓云神态飘忽,似有心事,暗暗担心。
随即邓云跟着众人一同回到韩世忠的帐篷,一路下来,大家伙有说有笑。吉青、霍锐两人都有问起童贯召见之事,邓云却都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然后便转移话题。杨再兴、徐庆面色稍显凝重,两人暗暗对视一眼,皆有凝重之色。至于韩世忠表面也不动声色,与邓云大说大笑,谈些军中趣事。别看军涯艰苦,实在韩世忠这些人却会在苦中作乐,兼之韩世忠平日里亲近下士,与麾下亲如手足,自有许多趣事。众人听了不少新奇搞怪的事,譬如韩世忠有一回为了测试麾下将士的机警,竟在大冬天的时候,趁麾大家伙都在洗澡的时候,忽然故意教人虚报敌袭,吓得大多人顾不得擦干身子,把衣服就盖在身上,急往外头就跑,顿时被那阵阵寒风冻得几乎变成冰棍。
不知不觉中,众人都纷纷进入了帐篷,韩世忠的帐篷还是简单,只有些席子、几子,还有两座烛台,都是些必备之物,装饰品更是少见,与童贯那处金银片片的帐篷,简直是差天共地。在韩世忠的示意下,众人各自入席。不一时,饭菜纷纷端了上来。韩世忠向邓云介绍了他麾下的那几个将校,邓云一一作礼,打量那几人,从那神气来看,都是些憨厚忠实的好汉,让人不禁生出好感。不过所谓物以类聚,想韩世忠如此绝世人物,身边的手下自也不会是那些奸佞之辈。
当下战事颇紧,且又是前线,韩世忠素来治军严明,众人自无喝酒。食饱饭足后,众人又谈笑一番,相处甚是融洽。
蓦然,韩世忠面色一沉,眼中精光烁烁,如能看透人心,笑道:“兄弟刚才回来时,似乎心里有事。这里除了你手下的弟兄外,便是大哥的手足,都是些可信忠义之人。你若信得过大哥,不妨一说心中之事,让大家伙齐来为你分忧。”
韩世忠此话一落,众人不禁纷纷向邓云望去。邓云面色一紧,叹了一声道:“谢大哥关心。适才我去往童太尉那处时,沿途所见队伍军士,大多都面带愁容,精神萎靡,皆有思乡之色。想大军来了已有数月,却战事难举,寸步难行,兼之不久前我军还有一番惨败,听说那死伤之多,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我心想这些军士心有畏惧,思乡之情日愈加重,若不做改变,这些军士恐连乌合之众都不如,但有万一,遇上些彪悍部队,恐就势崩溃散,若是敌人拼死来战,那更是必败无疑!!”
随着邓云话音不断落下,韩世忠眼色越来越是晶亮,听罢,一拍几子,厉声就道:“兄弟果真乃天之骄子,这一去便能看出我军如今最大诟病!实不相瞒,此事,我早与童太尉有过商议。怎奈他不但不作丝毫鼓舞之举,亦无犒赏或是安抚众军,看是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后来我找了刘都统,刘都统虽向大家说了些安抚的话,但效果并不佳。他屡屡想向童太尉取物资犒赏时,却都被童太尉以‘未立寸功,岂可赏之’为由拒绝!
这理由看似合适,但却未免太过死板。用兵之道,重在灵巧多变。这些军士远途跋涉,背井离乡,本就艰辛。兼之因前番大败士气低落,再不说多日战事难举,众人心畏俱战,思乡情重。这时候,给些适当犒赏,不但能安抚军心,又能趁机激愤三军,有何不可!?”
韩世忠说得甚为激动,眼瞪口张间,尽是严厉、慨然之色,兼之从他这番话中,不难看出他是个深通兵法,且又关怀军士的上将之才!
杨再兴闻言,眼色不由变得凌厉起来,冷声道:“这些的奸贼狗官,本就不会行兵打战,却又往往手握重权。在他们眼中,麾下军士,命不如草芥!如此军队未战,恐已先败于敌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