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粗衣简裳的男子踏入殿内。
“都准备好了?”他问道,威严不减。
“是。”恭谨的回答出于两人。
被带领着从后殿出去,迅速上了一俩华丽的马车,看那车饰,应该是朝中被允许驾车入朝的大臣。
四人坐上马车,那被皇上称为鲍宣的男子撩起车帘,看着车夫点了头,那车立刻行驶起来。
“陛下,您此次微服私访,实在太危险……”那中年男子,相貌严肃,仍是一脸担心的看向那坐在正中的人。
“哈哈,鲍爱卿多虑了……”低沉的笑声传来,片刻,他微敛笑颜,正经道:“鲍爱卿,朕一直以来都很想看看朕的子民生活是什么样子,听鲍爱卿的‘七损,七死’,朕感概良多,朕身为天子,却看着自己的臣民受苦……”他声音带着低哑,无奈的顿一下,又道:“朕必要亲自体验一番。”
他说的悲凉,唉唉的叹气声几不可闻,在坐的四人却都听的清楚。
当今天子,一心为民,却总是不得所愿……
唉,众人也是一叹。
董贤幽幽的转过头, 望着被风吹动的车帘,隐约可见来来去去的宫人,不久就到了宫门口,隐约可以外面侍卫的询问声以及车夫的对答。
从车帘中伸出一只手,只到腕处,手持皇上特赐金牌,那侍卫看了,立马恭敬的让开。
鲍宣收回手,小心的将那令牌收入怀中,车子又使动起来,众人都知道已出皇宫,皆是一松。
董贤这时才略微瞟向那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斯斯文文,仪表堂堂,严肃恭谨,看来又是朝廷中一位得宠大臣。
陛下,出宫如此私密的事,都要带上他,想来很的圣心。
他一边观察那男子,一边在心里细细的揣摩。
突地,他又惊奇的想到:什么时候,他如此习惯的去揣摩圣上的心,连带他身边的人,都开始注意。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那男子蓦地转头凌厉的扫了他一眼,像蛇吐信般,迅速而又猛烈,他未及反应,那男子的目光就已闪开。
董贤心中登时一颤,便不敢在看那大臣。
宫外空旷的平地,外面骄阳的日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射进车中,隐约似乎可以听到商贩的叫卖声,小孩热闹的嬉笑声。
终于出宫了……
董贤抑着心里的激动,透过晃动的车帘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都城。
一片繁华,走过这条街,在拐几条弯,自己的家就在眼前了,可是他不敢去想,皇上出宫是来办正事的,且此事如此隐秘,如何去见久不相见的家人……
注:鲍宣给汉哀帝上书说,当今农民有七种损丧:
水灾旱灾,一损丧;朝廷横征暴敛,二损丧;官吏假公济私,贪得无厌,三损丧;豪强大姓,兼并不止,四损丧;徭役繁多,农桑失时,五损丧;主管乡里的人鸣起鼓来,农民不分男女,都得抛弃作业,赶到路上去搜捕盗贼,六损丧;盗贼掠夺农民财物,七损丧。
单是七种损丧还好,更有七条死路:
官吏任意打死人,一死路;刑罚苛刻,二死路;冤狱陷害无罪人,三死路;盗贼横行,四死路;报怨寻仇,互相杀害,五死路;饥饿无救,六死路;时疫流行,七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