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有种陌生和新奇的感觉,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脑硬体删除了。
在等待公车的时间,我们去车站旁的小卖部打算买一包香烟,却发现身无分文,除了武器之外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不过,尴尬的情绪同样被脑硬体删除。我带着礼节式的微笑,当着店主的面捏扁了一块当作承重物的铁块,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价值二十二元的两包骆驼牌香烟和两个打火机。
“能打电话吗?”我看了香烟柜旁的电话座机一眼,对四十来岁的店主问到。
“啊,可,可以。请随便用。”店主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将电话推到跟前,就走进了店里能够让我们看到的地方,老老实实地看起杂志来,只是不时朝我们瞥几眼。他并不打算报警,反而想和我们搭几句话,但最终还是偃旗息鼓。
打给总部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八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并不怎么怀念,毕竟在感觉中并没有离开太久的印象,也无法从八景的声音中听到久别重逢的激动。
她甚至在我开口之前就猜到了:“高川吗?二十三天不见,真让人担心。你总算没死在那个地方,真是可喜可贺。”平淡的声线完全听不出任何担心和贺喜的情绪,如同换作其他人一定会反而觉得是嘲讽吧,不过,在过去四年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她总是保持这幅神秘又深沉,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包括我在内,耳语者的诸位早就习惯了,并且总是拿这种态度打趣她,她的反击则是“这才像是一个掌握了预言,行走在神秘学海洋中的真理求知者的样子。”这类普通成年人根本就没脸说出来的话。
在我说话之前,八景继续说到:“一个女人,改变命运,危险的变局。预言正确吗?阿川。”
托了这个提醒的福,我现在是完全回想起来了,当时在大学的社团总部里,她所做出的预言。实际上,在进入统治局之前,这段预言就已经应验,但是,直到现在她重新提起,我才发觉,当时所谓的“应验”其实并不完全,统治局遗址里的冒险记录证明了这一点。综合已经获得的所有信息,我已经可以感觉到,这个预言的效力似乎还将要持续下去。
预言的效力和范围已经超出了我在恢复现实记忆之后,对“先知”和“预言”的猜测,如果仅仅是末日症候群患者因为特殊的末日幻境的环境构造,以及自身生命形态异变而强化的生存本能。直觉感知到剧本走向的话,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无论是当初的系『色』,还是现在的近江,以她们的原型来判断。都不应该处于剧本之中。预言中的“改变命运”似乎也并非无的放矢,仅仅是出于美好的寄望。
无论是“系『色』”还是“近江,无论是改变命运的计划,还是危险的变局,都有着明确的指向,而这种指向已经超出安德医生所指定的剧本范围,也超过了普通末日症候群患者能够依靠“生存直觉”去判断的范围。
因此,我深深感觉到。八景身上一定存在和我、桃乐丝、八景和江类似的,某种超脱末日幻境本质的特质,即便她仅仅是现实原型八景的一个破碎人格意识的倒影。是因为她服用过高川制造的最初血清样品的缘故吗?[]限制级末日症候451
在推测中,真江被“病毒”侵蚀后。意志反向侵蚀体内病毒形成了病毒异种“江”,在高川“吃掉”真江后,“江”寄宿在高川体内。之后,高川在病院配合安德医生的研究,利用自己的体『液』制造的血清样本。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注『射』给已经进入感染末期的系『色』、桃乐丝、八景、咲夜和玛索六人,也仅仅使用在这五人身上。
在当时的注『射』观察中,这种最原始的血清样本根本就是失败品。但是,无论高川自己。还是五个女孩,都没有如同正常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那样死去或化作lcl。无论是高川的苟延残喘。还是桃乐丝和系『色』的改造,以及八景、咲夜和玛索三人的人格崩溃,都不是正常的患者体现。
也许,如同高川、桃乐丝和系『色』,在八景、咲夜和玛索体内,也存在某种和“江”紧密联系的无法以正常方式观测的特质,这并不是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
那么,在八景的预言出现“超脱”末日幻境和剧本的现象,也并非是不可理解的事情了。
她的预言不是单纯的生存本能,拥有着以来自最初血清样本所产生的特质,或者说,和高川、桃乐丝和系『色』类似,因为接近“江”而产生的特质为连接点的特殊感应。
无论在现实还是在末日幻境中,和“江”的距离越近,就会越产生一些与众不同的现象。
“预言一如既往准确。”我不得不承认。
“很好,我知道你刚回来,一定十分疲劳,但是有一件重要的任务马上要交给你。”八景的声音变得慎重起来,我也不由得被这个声音所隐藏的东西感染,注意力彻底集中起来。她的说法让我不得不产生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有些担心,但在这种情绪被脑硬体删除之前,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尽管没有在统治局战斗的印象,但是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一个新的预言。”八景说:“江南站的地下铁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已经让白井过去了,不过,虽然他是我们之中除了你之外战斗能力最强的人,但他并不适合这次的任务。我需要你立刻到江南站接替他的工作,席森十分担心白井的安全,这次的预言给我十分不好的感觉。”
“很严重?”
“我的感觉是这样。”八景说:“预言十分模糊,但有一种很难阻止它发生的感觉。”
“如果预言成真会变得怎样?”
“不清楚,但是这个城市会变得更加糟糕。”八景说到这里,音调拔高起来:“这个城市是我们的地盘,我可不允许臭水沟里的老鼠在这里兴风作浪!”
尽管八景对情势之预感说得十分严重,声线也压得极低以表示严肃,但我仍旧感觉到她的声音中隐藏着一种激昂的情绪。我对她的说法同样表示认同,我们是在这个城市出生和成长的本地人,有责任清理危害到这个城市安全的危险因子,而且,耳语者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基地。只是,八景的预言和直觉从来都没有出错过,对抗那种不可琢磨,但必然发生的趋势,实在让人充满压力,尽管我们耳语者已经做过许多次了,但至今为止,仍旧没有成功扭转预言的例子。
“我明白了。”我看了一眼小卖部的老板,他正踩上凳子,调整老式黑白电视的频道,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能在这个时代还能看到这种款式的电视机。我一边将目光移向电视,一边对八景说:“从现在开始,对大家下达戒严令,启动第一套潜伏方案,直到我回去。”
“……”八景沉默了一下,对我问道:“戒严令我似乎能够明白,但是第一套潜伏方案是什么?”
“……你不觉得这么说很帅气吗?”
八景立刻挂断了电话。
老板下了凳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理会他,直接撕开香烟的包装,叼起一根用打火机点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