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确定太过沉重,即便知道自己有缺陷,也知道自己不会是最终的那个高川,但是,我突然觉得,不管要面对什么困境,肩负怎样的责任,受到如何的限制,诞生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情,也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喜悦的事情了。
“我爱你,阿江。”我突然对近江说,尽管,脑硬体已经删除了我所有的情感,尽管,平静的口吻根本就不像是在示爱,也没有半点罗曼蒂克的感觉,冷冰冰的,也不合时宜,但是,我仍旧说出来了,“不管怎样,我就是爱着你,我真的爱着你。”
近江有些诧异将目光抬起来。
“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这个在此时此刻,对你说爱你的这个我。”我对她说:“我是真的存在着的,作为独一无二的高川而存在着。”[]限制级末日症候441
这不是悄悄话,我能清晰感觉到锉刀和走火他们的视线齐齐落在我身上,我甚至不用去看他们,也知道这些视线中到底蕴含着哪些愕然的情感。不过,无论他们认为我多么莫名其妙都无所谓,我也不期待近江的回应。我爱着近江,我不想她忘记我,我告诉了她,仅此而已。
“我知道。”近江错愕之后,眼神中带着不解,但仍旧回答道,“我也爱你,阿川。”
我想,她一定对我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吧,她所说的爱,和我所说的爱,也许不是同样的东西,甚至,我也无法确定,她是爱着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高川,但是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
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会让你实现自己的愿望。不是为了过去的高川遗留下来的感觉和责任,也不是为了拯救谁,只是单纯为了你,近江,单纯是因为我爱你。“高川”也许会拯救所有的人,但这份你永远不会听到的诺言,是我这个高川,唯一能够为你付出的东西。
我将目光从近江身上移开,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变得灼热起来,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回应,但是。这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错觉。
走火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我不合时宜的话感到不满,锉刀也发出咂舌的声音,咕哝着:“莫名其妙的家伙。肉麻死了,害我一身鸡皮疙瘩。”之类的话。
我明白,我知道他们的感受,一切都太过突然,突然到连我自己都没有丝毫准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然而,这是无法控制的东西。
脑硬体控制着情绪,却无法限制生命的思维运转。和自我找寻,因为,无论我多么像是机器,身体和大脑大部分都被无机的构造体替换。但终究不是机器,而是活生生的人类呀。
在这个义体化的身躯里,存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但真正存在的灵魂。
ghostinthe『射』ll——当失去完全意义上的人类身体,我才真切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那么。变成lcl,不是正常意义上活着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以及这些可能对应着患者现实中某种存在变化的这些素体生命,是否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呢?
是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存在,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或者说,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这个世界中呢?
也许。由未知病毒带来的变异——不仅是末日幻境中的变异,还有现实的变异——都并不单纯是一件坏事吧。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甚至比死亡还要残忍,但是,对他们自己而言,是否真是如此呢?
所有人都觉得,被病毒感染后,不得不以另一种方式生存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那也许是仅仅对“人类”来说,对于失去人类常识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来说,是否真的如此呢?说不定,他们已经不需要拯救了。这些素体生命、统治局、以及末日真理教的存在,也许并非单纯是末日症候群患者体内异变过程的体现,而是末日症候群患者以一种试图主动摆脱人类概念,以另一种姿态生存下去的愿望和意志所产生的产物。
是的,并非没有这样的可能。只是在过去,以人类存在的我们都只是以人类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也许最初出现的那种未知病毒带来的是不可抗拒的异变,或许会造成人类灭亡,或许会推动人类进化,但是,仅仅是以改变生命形态的模式进行,而并非为了摧毁“生命”本身,至于让人发狂和致死那种激烈的表现并不是感染的正确结果,而仅仅是生命形式改变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副作用。甚至于,在病院研究者眼中不可思议的lcl和超级系『色』共同作用,导致意识和程式结合而诞生的末日幻境,也仅仅是末日症候群患者在生命形态改变后本能选择的生存方式。
对于生命形态已经改变,早已不是人类的家伙,以非人类的形式生活,才是正常的现象。
病毒本身并不凶恶,反而是最初的病毒异变为“江”后,才变得“凶恶”起来。大概是因为,被人类本身的“凶恶”感染了吧。
摆脱生命形态的束缚,历经痛苦而找到自己的灵魂,或是,体味到自己“灵魂”的存在,“灵魂”让生命形式变得不重要了。我不知道对于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来说是不是这样,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这样……也许,死亡的患者并不需要救赎,而在人类常识中异变的患者也并不痛苦,在异变之后仍旧活着的“人”,即便以我们无法理解的形式活着,但也无需拯救。
这很可能是超出了包括引导我这个高川诞生的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在内所有人预料的事情。
是的,没有人需要救赎和拯救的话,所谓的“英雄”就无从谈起。因此,“高川”能拯救的,也只有不甘现状,想要回到过去,对人类的形态充满怀念,希望能够找回过去的欢乐的人吧,而那些人之中,处于“高川”能力范围内的,也就只有系『色』、桃乐丝、咲夜、八景和玛索而已。
甚至于,看似人格精神崩坏的咲夜、八景和玛索,对她们而言,是否真的悲惨?而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如今又是否痛苦呢?也许,以高川的行动为核心的计划之所以延续到现在,仅仅是出于她们的怀念和固执,而对于现实中的咲夜、八景和玛索而言,甚至连怀念和固执都谈不上,因为存在于那里的只是一个寄托着过去的躯壳。真正的她们已经以新的生命形态拥有了新的生活——在这个末日幻境中。[]限制级末日症候441
末日幻境对现实的人类来说是幻境,但对于身处其中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来说,就是真实。而以末日症候群患者存在,却没有完全改变生命形态,不是正常的人类,也不是正常的异类生命,以不上不下的暧昧形式行走于末日幻境的“高川”又是多么可悲和孤独。
以这种逻辑方式思考的话,“高川”的所作所为真是可笑啊,但是,既然“高川”的行动是她们过去的希望,是她们如今无法割舍的固执,甚至是她们的期待,那么,“高川”作为过去的亡灵也必须完成这一切。
毕竟,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这么思考的话……
这一切,仅仅回归阵地后不到一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但在这短短的几十个呼吸间,我却突然觉得自己发生了某种说不出来的变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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