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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劝她改变这个想法,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对她说:“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除非我先一步死去。”
“可我不想死在阿川之后。”咲夜嗫嚅着说:“不过,要是死了也能在一起该多好啊。”
“是啊……如果无论活着和死亡都能在一起,那该多好啊。”我这么回答道,不由得看了一眼左手腕内侧的棱形花纹。自从梦中醒来后,我觉得真的存在某种无论生存还是死亡都伴随着自己的东西,而自己已经得到它了,它就藏在这具身躯和灵魂中,尽管现在的自己无法理解那是什么,可是总有一种预感,有那么一天会得到答案。
我扭转电动车把手,将功率加到最大,乘着夜风朝跨江大桥的另一头驶去。
八景和森野将负伤的白井和系『色』同学送到距离大桥最近的市第三医院进行急诊,当我们抵达医院的时候,半夜的医院只有一小半房间还亮着灯,急诊室的大招牌发着惨白的光,我和咲夜在跟门卫说明来由后直接被放行,停车场已经关闭了,所以我们只能在一楼急诊走廊的侧门外停车。向值班室里的护士询问后才知道八景他们刚到没多久,系『色』同学还没苏醒,正在八景的陪同下接受检查,至于白井则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对于伤势的具体情况,这名护士也不太了解,不过她的温言细语很快就让我和咲夜心中的焦急缓和下来。
向护士告辞后,沿着她指示的路线来到三楼,远远就看到森野正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弯腰将手臂搁在双腿上,双手拇指烦躁地交缠在一起。从她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担忧和自责,陷入沉思的她连我和咲夜走到面前都不知道。直到咲夜喊了她好几声,她才突然惊醒般抬起头来。
咲夜温言安慰了几句,森野立刻伏在咲夜的肩膀上闷声痛哭起来。
“因为我,白井才变成这样。”森野说:“如果我再坚强一点就好了,他肯定不喜欢看到我哭的样子。”
“没关系,他是白井嘛。”咲夜拍打她的后背,轻声说:“只要你没事,他一定会没事的。”
森野只是发出啜泣的鼻音。
“是不是不召唤恶魔,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呢?”森野闷声说:“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就是像这么做,但又不想白井受伤……”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我以为白井是不会受重伤的,因为高川同学在,可是高川同学什么事都没有……刚才,刚才我有点怨恨高川同学。对不起,我真是个可恶的女人。”说罢,推开咲夜,用力『揉』了『揉』脸,对我和咲夜『露』出一张勉强的笑脸,深深给我鞠躬,说:“对不起,我实在太不知所谓了,这明明都是我的责任。”
“你的怨恨我可以理解,我也不想推卸自己的责任。我是副社长,允许你进行恶魔召唤是我和八景的决定,没有保护好白井是我的失职。”我抽动了一下脸,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安慰她才好,觉得无论是忏悔还是同情都不合适,心中没有任何悔恨,但也无法像她那样『露』出笑容。我顿了顿,干脆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森野的肩膀,将她交给咲夜,自己走到一旁抽菸。
禁止吸烟的警告就贴在墙壁上,若是白天一定会有人出来阻止我,不过在这样的深夜可没人会突然跑出来理会这种事情。我知道在这里吸烟不对,但是心中的思绪翻腾,若不抽菸就会觉得特别烦躁。有时事后处理比事件本身更加折磨人心,这样的结果并非第一次遇到,不过总是无法习惯下来。
咲夜和森野交谈了几句,我放任脑海一片空白,没有听清楚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咲夜让我留下来等手术完成的话倒是听到了,随后两位女生就下楼不知道去了哪里。森野独自一人呆在手术室好一阵子了,她的心中一定挤压着不少负面情绪,这个时候让知交好友陪同外出散心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没有异议。
不一会,八景出现在楼梯口处,我第一时间发现她,便扬扬手以做招呼。
“系『色』同学那边如何?”我问到。
“还行,身体上没检查出任何问题,各种数值都显示她十分健康,甚至从来都没有这么健康过……”八景顿了顿,说:“但是她一直没醒过来,因为我无法说出她昏睡的真正理由,所以医生也无法立刻做出判断。我觉得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之后,我们沉默了好一阵。[]限制级末日症候307
“你也看到了吧?那只恶魔有一半钻进了她的身体,有预言说会出现什么不良后果吗?”我问。
“没有,只能在她醒来之后再做观察了。”八景摇摇头,一副不想再谈论这事的表情,我便知道在系『色』同学醒来前,任何猜测都没有意义了。
“那个灰袍人……”八景说了半句,像是在搜罗合适的词汇,停顿下来。
“我怀疑他是巫师。”我弹了一下烟灰,说:“我杀了他,然后将他烧成灰烬。仓库也被烧毁了,应该不会留下手尾。不过仓库是你租的,后面会有麻烦吗?”
“没关系,我能解决。”八景说,“那种灰雾是什么?那个巫师使用法术时的灰雾和恶魔的灰雾是同一种物质吗?”她默认了“巫师”的说法。
“不清楚,这个问题应该问你,你不是热爱神秘学的先知吗?”我反问,“不过,尽管今晚的行动有些瑕疵,但总体来说是耳语者的一大进步。不过,对于系『色』同学是否就是预言中给我带来命运转折的人还不能确定。她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觉得她还会加入我们吗?”
“她一定会加入的。”八景用一种坚信不疑的语气说:“至于预言的问题……我们还有许多时间,不是吗?接下来的活动,我觉得应该以‘巫师’为核心展开。”
“要找到他们吗?”我理解她的想法,“这些人是聚集在一起,还是各自行动的呢?从正常的情报渠道根本就找不到关于他们的信息。我们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
“既然开始了,就一定会有发展。”八景说:“你觉得今晚那名巫师的战斗力如何?”
“一般人对付不了,有枪械也不行。”我回想了一下这个晚上的战斗,慎重地说,“他的法术变化多端,很难搞,体质怎样不太清楚。他太大意了,我觉得他的真正实力根本就没能发挥出来。”
“你是怎么杀死他的?”八景的目光从手术室的招牌上转过来,有些好奇地问。
“还记得我提到过的梦吗?”我不打算隐瞒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跟她讲述了自己在梦中的遭遇和现实中的变化,并出示左手腕内侧的棱形图案,“本来应该有三枚,可是现在我只有一枚,我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太理解图案的意义。不过,我觉得如果棱形继续增加的话,自己也会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吧。耳语者的成员中,我是唯一能对抗巫师的人。”
“那么,增加这种图案的方法是什么呢?”八景问。
我将烟头拧熄,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太明白,尽管本能觉得自己知道答案。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八景就在各自的思绪中安静渡过。五分钟后,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并发出清脆的铃声,医生和护士结伴从室内走出来。由八景上前询问情况,医生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他的内伤比外伤更严重,需要静养,而且不能肯定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这个答复比我预料中的还要残酷。
我和八景向医生道谢后,目送他们走下楼梯,另有一名护士将白井送入病房,并警告我们必须留在外边,在他醒来前禁止打扰。我和八景沉默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对森野解释这样的结果。虽然按照预言,森野的恶魔召唤是必然,白井的重伤也就成为必然,但我们都觉得自己负有责任,这是耳语者建立以来最严重的人员伤亡,当初顺从预言进行行动的决定是不是有待磋商呢?可是,八景的预言从来没有出错过,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企图彻底扭转预言的行为在过去四年里都被证明得不偿失。
我知道,后悔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这个结果,都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地方。因为当时就是因为阻止森野进行恶魔召唤的几率太过低下,不可控制的因素太多,才选择了这个行动方案,无论重复当时的情况多少次,都会是同样的决定。
“造化弄人吗?”八景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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