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外公是个戏迷,听说哪儿有戏,不管多远,那怕是借钱,他也会去看的。他的那条伤残腿,就是晚上看戏回来走小路被地枪打的。现在,他走路时左腿还有点儿瘸。听外公说,他的腿里还有许多铁砂子没弄出来,阴天腿就疼。
外公很能侃。晚上,全村的人都聚在外公家听他侃,他就中国、美国的说个没完。高兴了,锣鼓一响,他就会拉着二胡唱上几段,深更半夜的,全村人都能听见。气的外婆在北屋里骂。
外婆呢,她是个十足的的封建女人,从小大字不识一个,足不出户,年轻轻的,头上就挽个大纂。要不是晚上她睡熟后,外公一剪子给她铰了,她还不知留到啥时候呢。外婆人老实,又满脑子的三从四德,不接受新事物。因此,外公外婆不投脾气,话说不到一块儿,外公说她,她不是不做声,就是捂着脸哭,气的外公摔盆子摔碗,要不是外祖母强压着,这桩包办的婚姻,他一天也难凑合。
说起外祖母,她是中国传统式的妇女,勤劳、能干,一辈子靠纺线、洗衣,竟买下了三十多亩地。土改前,外公看清了当时的形式,他把地都上缴了,土改时,还是划成了富裕中农成份,要不啊,非划为地主不可。
说起这些,外公总是很伤心,抱怨外祖母和外婆拖了他的后退,误了他的仕途,毁了他的一生。和他当年一块儿参加革命的都成了将军,就是他当年的勤务员也成了高级干部。而他呢,始终没有走出这个家庭。唉,谁让他是个孝子呢。
看人家衣锦还乡,外祖母心里很后悔,外婆也不敢吭声,总是为他做点好吃的。外公谗,吃点儿好的,心情就好了,有时还来上几嗓子。
外公对孩子很疼爱。他一生共养了八个孩子,夭折了三个,孩子死时都十二三岁了,这是他一生最悲痛的事。
外公懒,不喜劳作。晚上玩晚了,早晨就不起来,大小便都在屋里,还不时问呢,“晴天吗?有风吗?阴天吗?是不是下雨了?”家里人没有不烦他的。
外公也爱干净,三遍两遍叫他吃饭,他磨磨蹭蹭的起来了,不是吃饭,而是拿把小扫帚把个小院扫一遍,等他扫完吃饭时,饭早凉了,家里人没有不白眼瞪他的,因为他不吃,别人是不能吃的,家里就这规矩。吃个早饭,不知温多少遍。
外公又很热心,村里谁家有事啊,他总是跑前跑后张罗着。打架的,他劝解,有红白事,他主持安排酒席,忙活一天,饭还得回家吃。
自家有事了,他拿不开舵了,就知在家发脾气。人家来借东西,那个爽快劲,去人家借东西,看把他难为的……
唉,外公就是这么个人。
晚饭时,外公背着鹏祥回来了,他对春梅说老中医给了他一个偏方,用蘑宝几次就好,专门的消炎止痛,去腐生肌。他那儿没有了,在药铺也没问着。
“是不是树底下长出的像蘑菇一样的东西,我收了好几个,”春梅说着从里屋翻出来给叔看。
“就是它,”外公兴奋的说。
还真管用,敷了几次,伤口就愈合了,却结了一个很深的疤,再也没有长平……
王子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