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t一声暴喝,君玉的脉门已经被纵身扑下台的朱丞相扣住,“臭小子,兰茜思是你什么人?快说?你这招‘手挥五弦’是从哪里学来的?”
t朱丞相声色俱厉,一掌扬起,君玉对答稍有不慎,只恐立刻就会被毙于掌下。就连朱渝也似乎忘记了自己手臂的血迹和疼痛,惊恐万状地看着父亲。
t君玉脉门被朱丞相扣住一动也不能动,她的肩头鲜血直流,却傲然道,“她是我母亲。”
t朱丞相冷笑一声:“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快说,兰茜思在哪里?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孽种……”
t“谁也不能在千思书院杀人。”弄影公子大喝一声,出手如风,竟然一把将君玉拉了过来。弄影公子是书院的策论先生,只授文不教武,这还是学生第一次看到他出手。
t朱丞相身边的两个亲随侧身跃起,眼看就是一场恶战。
t梅眉盯着朱丞相,沉声道:“丞相,兰茜思早已去世,朱大公子也已过世多年,冤家宜解不宜结。”
t“兰茜思已经死了?”朱丞相怔住,十几年前,兰茜思打伤了他当时唯一的儿子,虽然儿子不是直接死于她之手,却因此郁郁,卧病在床,不到一年就死了。这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手仞仇人,原来兰茜思早已死了。
t他似乎这才想起了朱渝,转头,两位先生已经在给朱渝包扎伤口,形势虽然凶险,但是他和君玉都只受了点皮外伤,并不碍事。
t“丞相,兰茜思和朱大公子都已过世,希望你放过这个孩子。”祝先生终于开口了,刚刚情势突变,他都愣在了一边。一年多前,妻子带回这个孩子,只说是故人之子,因幼年失祜,寄养书院。妻子早年游历江湖,认识祝先生后归隐,对于她的过去,她从来不提,祝先生也从来不问。他虽然不知道兰茜思和朱大公子之间的恩怨,但是也决不允许君玉就这样命丧当场。
t朱丞相恶毒地盯着君玉:“既然兰茜思已经死了,我可以放过这孽种,但是,他必须离开书院,今生今世,再也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
t“学生的去留自有书院作主。”弄影公子冷冷地道。
t“那你们就等着书院关门好了。”朱丞相冷笑一声,亲手拉了朱渝,“渝儿,走。”
t“丞相……”祝先生追了上去。
t一众先生面面相觑,只好散去。
t梅眉已经为君玉包扎好了伤口,关切地道:“君玉,很疼么?”
t君玉摇摇头,迟疑道:“我妈妈和朱大公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t“意外,那是一个意外……”梅眉显然无意多谈这个话题。
t弄影先生见君玉满脸的疑惑和惊惶,微笑着安慰她:“君玉,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你什么都别担心,好好呆在书院就是了,朱丞相虽然生气,还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他看看跑过来满脸惊惶望着君玉的孟元敬,道:“你陪君玉先回去。”
孟元敬立刻扶了君玉走了。
t五天过去,君玉的伤口已经完全无碍了,课余时间,她依旧和孟元敬、孙嘉、秦小楼等人练习谈笑,生气勃勃。
t梅眉松了口气,这样的年龄,很多事情容易风平浪静。
t那天晚课结束,孟元敬收拾书本,手里突然多了一张纸条。君玉冲他眨眨眼,似乎叫他不要作声,然后快步走了。
t当天凌晨,看看周围的同学已经熟睡,孟元敬悄悄起身往后山而去,君玉在字条里约他在后山见面。
t很黯淡的月光下,他看见君玉提着一个包袱,不禁大吃一惊,轻声道:“君玉,你干什么?”
t君玉低声道:“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你保重。”
t“师娘知道吗?”元敬慌忙地看着她,“祝先生名望那么大,朱丞相不会为难他吧……”
t“我若不走,朱丞相决不会放过书院的。”
t祝先生名满天下,却被一些朝廷中人屡次弹劾,认为其在深山聚众讲“伪学”,收“伪徒”,要朝廷提防其“作孽”。因为如此,祝先生的著作曾被朝廷下令禁止,但是不到半年又撤销了禁令。千思书院在这样的世道能够得以保全,除了它地处深山与世隔绝外,更重要的是朱丞相的公子在这里求学。书院的主要收入在于山下的“学田”收入。这些学田是政府拨下的,由附近的农民租种,尽管书院的各项开支都十分简朴,但是由于生员众多常常捉襟见肘。祝先生曾几次向官府申请补助,但是都不得其果,直到朱丞相慕名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书院,立刻为书院划拨了千亩良田。
t君玉有点不安地拉了拉头上的顶巾:“你看,他将朱渝都带走了,我要继续留下,不知会给祝先生增加多少麻烦,祝先生铁骨铮铮,怎能因为我受人挟制……”
t孟元敬担忧地看着她,“你能去哪里呢?”
t“总有地方可去的。”君玉勉强笑了笑,拎了包袱,包袱里除了两套衣服,就是梅眉送她的那把“蹑景”。她想起梅眉告诉她的话,“今后,你要完全依靠自己长大成人。”
t孟元敬还要说什么,君玉冲他挥挥手,大步离开了。
t“保重,君玉!”他追上一步,这是他第一次面临离别,怔怔地站在黑夜里,眼泪掉了下来。
君玉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加快脚步飞奔起来。很快地,身子就完全消失在了远方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