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病。”兰录喃喃念了一声,忽地凄凄一笑,轻声道:“是啊,她是很头疼,不过还好,从此后,她不用再疼了,多好……”
兰湘月心脏如同擂鼓般的跳,这时候她自然知道沈氏和兰湘雪肯定是被父亲处置了,只是做了什么样的处置,那两个女人是被赶出家门,还是……被处死了?这些倒都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正在心里琢磨着,就听兰录淡然道:“行了,月儿赴宴回来,想必也累了。椿萱,你陪她去吧,我这会儿精神不济,不想说话,你今晚也不用过来服侍,有彬儿和长三在这里就足够了。”
兰湘月心脏又是禁不住一跳,暗道长三回来了?之前她在沈氏面前说长三去青州是事实,但是去完青州便要下江南的话则纯粹是胡扯了,目的便是为了让沈氏疑心生鬼狗急跳墙。如今沈氏是不是因为自己那句话坠入圈套不得而知,但这个威胁总算是不在了。如今听说长三回来,她不由得也出了一把冷汗,暗道幸亏那女人的事情今天暴露,不然她看见长三回来,知道我是在编谎,岂不生防备?到那时,再想揪住她的把柄可就不容易了。
一面想着,便和路姨娘悄悄退了出来。走到院里,看见那些垂手肃立的婆子丫头时,路姨娘便站定了,对自己身旁的丫头柳丝道:“老爷的意思,这些人不能留了,你稍后就找人牙子过来,将她们全都发卖掉,对了,也给她们点儿时间,若是有那家里人愿意赎她们的身契,让他们赎了也可。”
柳丝答应了,留下来处理这些婆子丫头。这里路姨娘和兰湘月芙蓉一直来到她的绣楼,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对芙蓉道:“快去倒杯水我来喝,这半日嗓子火烧火燎的,我只是不敢出声。我的天,姑娘幸而不在这里,不然你小小年纪,怕是要吓坏了。”
话音未落,芙蓉已经端了杯茶水过来,路姨娘接了,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仰脖子咕嘟咕嘟全都喝了,这才又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兰湘月轻声道:“姑娘,太太完了,连二姑娘也完了,从此后,再没有人能害你了,再没有人……”一语未完,想起这些年来的辛酸苦楚委曲求全,她禁不住便是泪如雨下。
“究竟是怎么回事?”兰湘月坐下来,迫不及待的就问,心中祈祷路姨娘这会儿能够突然具备舌灿莲花的功能,把这事儿尽可能详详细细叙述出来,也好解解自己不在现场的遗憾。
路姨娘叹了口气,喃喃道:“之前的事我也不知道,今儿早上太太和姑娘临走之前,就派人告诉我,说是昨天恍惚听人说我母亲病了,叫我今天回去看看。所以太太和姑娘前脚走,我后脚就回家了。结果我母亲好端端的,我记挂着府里,不等用晌饭就急急赶回来,谁知刚进后院,就听见老爷的怒吼声,我吓得要命,眼看着几个小丫头都要奔过去,我便忙阻止了,把她们安排到我院里,我这就急急忙忙往上房来,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二姑娘在那里哭嚎,太太和张管家跪在地上,一句话不说,太太只是磕头,额头都磕破了。老爷那会儿脸色能吓死人,看见我来了,便命人将他们三个拖下去,二姑娘要拉着我求情,我哪里敢?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拖出去,我也不敢问,倒是老爷后来和我说,我这才知道,原来太太中途退席回来,老爷立刻就知道了,于是也赶回来,悄默声从后院到了窗根下,正听着他们在那里密谋害老爷,然后把大姑娘许配给段家,他们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富贵下去,顺带着帮二姑娘找个好婆家,风风光光嫁出去。”
“这么说,竟不是爹爹查出了太太的身世,倒是他们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还露的这样彻底?”兰湘月趁着路姨娘喝茶水的工夫,连忙问了一句,见路姨娘点头道:“可不是?我估摸着太太是因为这些日子老爷都没去她院里,本就着了慌,偏偏昨天姑娘又说长三要去江南,她做贼心虚之下,可不就趁着今天这机会,老爷和姑娘去赴宴,再把我打发走,正是她和张管家密谋商量的好时候儿呢,她却不知道,老爷根本没派人去江南,只是派人盯住了她的行踪,如今她回来,老爷后脚跟着悄悄回来,就把他们的话全都听了去。”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道:“说起来,太太真是好狠的心,一夜夫妻百夜恩,怎么说老爷也是和她十几年的夫妻,她下手害老爷,竟是连眼睛都不眨的。怎怨得老爷今日心若死灰,将她们全都处置了呢。若说起来,二姑娘倒是无辜被连累了,究竟她又不能选择她的生身父母。”
“无辜?与其说她无辜受累,不如说她是报应临头。”兰湘月冷笑一声,她眼前浮现出当日梅林里,那小小年纪的艳丽女孩儿扭曲狠毒的面容,还有小荷身上累累伤痕,对这个妹妹的恨,从不是因为对方三番五次欺负贬低自己,而是因为那颗视人命如草芥的蛇蝎心肠,那是自己这个穿越女绝对不能容忍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