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面容宁谧。唇边含着一丝浅笑。
她早就知道,这四十万两一捐出来,以皇帝这多疑的性子,必会起疑。
不过,她早已与傅庚商定了对策,此时自是丝毫不乱,只垂首道:“启禀陛下,臣女的生母留下的嫁妆原先并没这么多。只是臣女在姑苏的时候得了能人相助,打理得极好,几年下来才渐渐多起来的。”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便将眼风向皇后娘娘的宝座那里扫了扫。
众人俱是神色微凝,随后便有不少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许皇后在成为皇后之前,一直在傅珺身边任着管事,还曾陪傅珺在姑苏住了好几年,据说当时便是她帮着傅珺打理田产铺子的。此刻听傅珺话中的意思,她的这些嫁妆只怕还是许皇后挣回来的。
如此一来,傅珺今天的举动便也很好理解了。之所以她能如此轻松地将这些都捐出来,说不得这里头得有一多半儿是许皇后的功劳,傅珺捐了出来也算是物归原主。
众人的心气儿立刻就平了下来。
许皇后当年做管事的时候,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那可都是顶尖儿的,能够替傅四挣下这一份家业自是不在话下。
皇帝面色极淡,向傅珺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许慧。
他倒是一时忘了许慧当年的事。
他转眸看着许慧那张圆润光泽的脸,她的颊边含着温柔的笑意,一刹时,他的心中漾起了万般柔情,许多许多当年的情景似又重回眼前。
罢了,他再是疑神疑鬼,也不该为了这点儿银子去疑许慧。她是个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皇帝捋了捋胡须,脸上终是带了两分笑意,看向傅珺的眼光也带了些许欣赏。
说起来,傅四的表现倒也乖觉,这份满月礼果然献得巧极,大有乃父之风。
陈太后便笑着道:“便是这么说,到底也是女孩子的嫁妆银子。四丫头出手就捐了,哀家这儿倒替她心疼呢。”
皇帝的脸色又淡了下来。
太后与皇后皆在帮傅珺说好话,这银子捐得倒真是巧,明着就是请赏的意思啊。
皇帝端然而坐,神色不动。
细究起来,这傅四终归是借了他们皇家的东风。这位傅三郎的嫡亲女儿,倒是懂得为自己造声势。
他淡然看了一眼傅珺,蓦地开口道:“圣人言:长者赐,不敢辞。你将生母所留之物捐了出来,就不怕世人说你沽名钓誉、奉母不孝么?”
大殿里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
皇帝此语,可谓不轻。
捐出生母遗留产业,从某种程度上说便为不孝;还有郑氏,傅珺此举将这位继母置于何处?她就不怕别人对郑氏相疑么?
再退一万步说,便是为了赈灾,可到底是亲娘留下的嫁妆,拿着这些钱换名声真的妥当么?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傅珺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