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子,也有可能是毛巾,在昏暗的光线下很难辨认。我掀起一角伸手进去,摸到了冰冷的金属。我掀开毛巾,下面是那个金属盒,比我想象的要大,抽屉几乎装不下它。我用手托着它,意识到它比我预想的重,拿出来的时候几乎摔到了地上。我把它放在地板上。
盒子放在我的面前。有一阵子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不知道我是否想要打开它。它会带来什么新的冲击?恰如回忆本身,它也许藏着我甚至无法想象的真相、意想不到的梦想和恐惧。我很害怕。但是,我意识到这些真像是我仅有的一切。它们是我的过去,正是它们让我成为一个人。没有它们我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一只动物。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打开盖子。
它打开了一点,却又不动了。我以为它卡住了,于是再试了一次,接着又是一次,这时我才意识到盒子是锁着的。本锁住了它。
我努力想要保持冷静,可是怒火冒了上来。他凭什么锁住这个装着回忆的盒子?凭什么不让我拿到属于我的东西?
钥匙就在附近,我很肯定。我在抽屉里看了看,打开毯子抖松它,站起来倒出书桌笔筒里的笔看了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绝望之下,我在昏暗的光亮里尽可能仔细地搜了其他抽屉。我找不到任何钥匙,却反应过来它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随便什么地方。我双膝一软瘫到地上。
接着响起了一个声音。一声非常细微的吱吱响,我以为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可是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呼吸声,或者是一声叹息。
有人在说话。是本。“克丽丝?”他说,接着声音变大了,“克丽丝!”
怎么办?我坐在他的书房里,面前的地板上是本以为我记不得的金属盒。我开始慌乱。有扇门打开了,楼梯转角的灯亮了,灯光照亮了门缝。他要来了。
我动作很快。我把盒子放了回去,为了节省时间也不管会不会发出声音,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抽屉。
“克丽丝?”他又喊了一声,脚步声从楼梯平台上传来,“克丽丝,亲爱的!是我。本。”我匆忙把钢笔和铅笔塞到书桌的笔筒里,一下子坐倒在地板上。门开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直到我有了那番举动。我本能地作出了反应,发自意识深处。
“救救我!”他在打开的门口出现时,我说。楼梯平台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轮廓,有那么片刻我真的感觉到了正在伪装的恐惧。“拜托!救救我!”
他打开灯朝我走来。“克丽丝!怎么了?”他说着蹲了下来。
我向后缩着避开他,一直退到靠窗户的墙壁。“你是谁?”我说。我发现我开始哭了,在歇斯底里地摇晃。我抓着身后的墙,紧紧扯着上面挂的窗帘,好像努力要站直。本没有动,站在房间的另一边。他向我伸出两只手,好像我很危险,是一只野生动物。
“是我。”他说,“你的丈夫。”
“我的什么?”我说,“出了什么事?”
“你有失忆症。”他说,“我们已经结婚很多年了。”然后,在他给我做面前这杯可可的时候,我让他从头告诉我我已经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