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致的小酒吧,酒吧规格不大,总共只有七八张木桌子和一个吧台。
因为是白天,酒吧还没开始做生意,尚恬敲门进去时,门顶的风铃声在空旷的酒吧里格外清亮。
受访者是酒吧的老板,正在吧台前摆杯子,听到声音后转身看门口,抬手请她们坐在吧台上。
“我叫汤媛,女字旁那个媛,不是吃的那个圆滚滚的圆。”她自我打趣的开场。
“这家店是我去年才盘下来的,这里是我和我男朋友相识的地方。我跟男友是三年前认识的,那天我跟我妈吵架跑了出来,心情不好就在离家不远的这家酒吧来坐坐,喝了一点酒。这家店的治安不错,来这儿的大部分都是朋友或者情侣小酌聊天,可是那天有一个男人好像喝高了,看我自己在那里坐着就跑来骚扰我,手扣着我的肩膀问我叫什么要不要一起玩什么的。”汤媛指了指屋里的一张桌子表示自己当时的位置,又指了指吧台的一个座位,“我男友当时坐在这里,和他哥们聊天,听见那边的声音以后,比保安还先一步的过去替我解围。”
“结果那个醉汉不讲道理,我男友才问了句‘小姐你没事吧?’,他就一拳朝着我男友挥过去。不过他喝醉了出拳慢,我男友躲过去了,我正紧张这么瘦弱一个小伙子能不能挡住那个醉汉的时候,吧台呼啦啦的站起来一排男人走过来,拖着那个酒鬼就给扔出酒吧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队友,刚出完任务来这边放松一下。我男友是消防员,他们队有个传统,每次执行完任务都要找个酒吧喝一杯来庆祝安全归来。”
“那天一群替我解围的人里,就他最瘦,跟个竹竿似的,他看我受惊的样子,问了问我家在哪里,然后在队友起哄声里把我送回了家。我们第二次遇见是在我工作的地方附近,哦我之前在一个朋友的咖啡厅帮着开店,那天附近有个民居失火了,他们来出任务,我隔着玻璃门看着收拾设备的那个人像他,打包了一杯冰咖啡出去给他解渴。他也认出我来了,看到我是从咖啡店走出来的,第二天居然去了我们那个咖啡厅,也不说话,就坐在卡座里盯了我一下午。”
“他后来还来了几次,之前都不说话,有一次突然问我,‘你有对象没?’这么明白的话我怎么可能听不懂,其实当时也有点喜欢他,反正大概就是半推半就的,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稍微有点介意的,因为我本身喜欢那种欧美款的肌肉很结实的那种男人,但是他就是精瘦精瘦的,不过可能因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挺有安全感的。”
“本来都挺顺利的,我们去年已经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了。”汤媛说到这里眼圈红了,停顿了挺久的时间才继续说道,“然后发生了件挺大的事故,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就是有个团伙在家里私制烟花爆竹,结果没保管好起了明火,上下两层楼的房间里囤积的大量易燃易爆物质引起了火灾,因为是老楼,房屋质量也不好,结果整栋楼连同隔壁的房子都烧起来了。我男友那天本来是歇班的,可是因为有别的事故队里人手不够就赶回去了。我记得那天他走得时候我正在抱怨他做的糖醋鱼里面那个姜片切的太大了,他亲亲我脸说晚上回来再给你做。”
“案板上那个姜片放了好久,可是他一直没回来给我做完那道菜。”汤媛捂着眼睛,无声的啜泣了一会儿,擦干眼泪以后很骄傲的对尚恬说,“他那天背出来四个人呢。”
“我用了我们当时要结婚的钱,盘下这家酒吧以后,收入虽然不高,可是每次坐在他喜欢坐的那个位置上,每次看到他们队友一身疲累又满脸笑容的坐在这里喝一杯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高兴。”
“他家里还有个弟弟,现在上高中了,我时常会去他家里陪他父母吃个饭。也许过两年我会结婚、嫁人、生子,又也许我会一直走不出来,就替他照顾爸妈,或者收养个孩子。”
尚恬听她讲完以后,原本在出租车上就残存的伤怀又冒了出来,出了酒吧跟秦樱分开以后就心里难受的不行。
第一个想到的能倾诉的人就是骆峻,都没想会不会打扰他工作,就拨了他的电话过去。
可是居然关机了。
那毫无感情的机器的提示音让她难以抑制的憋屈更甚。
爱情如同高火烧一锅冷水,开始的时候冰冰凉凉、平平静静的看不出波澜,可是越烧越热,热的越来越快,临近沸点至沸腾状态似乎只需要一瞬的时间。
无法通话的这一刻,尚恬忽然觉得,自己就如同一锅被烧着的水,心底里不安分的小泡泡咕噜噜的往上冒,只等她一个不留神就要翻滚沸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