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整个三月就在这样的日子中过去了。总之不是二房的孩子折腾,就是三房的,三房的刚好就轮到四房,好像老天爷故意跟霍家的过不去一般,最糟糕的时候,甚至几个孩子同时又不好了,搞得大奶奶焦头烂额,人仰马翻。
邢氏最近十分发愁,这银子本就是个不顶用的,刘铁角和武安虽然愿意帮她们,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每次他们也要扣点私饷下来,这原本只需要一分就能买到的东西,便变成了三分。他们活动得多了,难免有几次让丁老三引起了警觉,两人只说是要出去吃花酒云云,还得孝敬孝敬他,让其放个行云云。
这原本瞧着还胀鼓鼓的钱袋子,便迅速地消瘦了下去。这事情是霍老祖宗发了话的,她难道要违背老祖宗的意思,扣下几张嘴额外吃喝的份例吗?
偶尔逼急了,她也朝自个儿老爷露出了一二分意思。只是霍大爷根本不通俗务,嘴上道不过一点小意思,哪里能与弟妹们斤斤计较,驳回了邢氏的提议。
邢氏愈发愁了。
——钱眼看就没了,可路程还没走到一半呢!
好不容易到了四月初,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似乎这几房的人才微微好转,慢慢消停了下来。
霍定姚一开始也十分揪心,跟着邢氏忙得团团转。前头稍微大一点的几个少爷和姑娘,自然也要帮衬。
二奶奶林氏不愿意让章哥儿往那些生病的弟弟中间凑,他自己倒是经常溜出来,替霍定姚搭把手。
三奶奶和四奶奶就更别提了,对昊哥儿和轩哥儿下了死命令——开玩笑,儿子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危险,万一又染了病,岂不是要她们哭瞎了眼。至于昊哥儿,根本就没有照顾弟弟妹妹的心思,他自己还巴望着有谁来伺候他呢。至于轩哥儿,虽然也想出去,但是被妫氏盯得紧紧的,也只好老老实实跟在妫氏身边,倒是请自个儿的姐姐帮衬着一二。
霍荣菡早就黑着一张脸了,一听这话,将手里的陶壶一摔:“你这话什么意思?!好似我从头到尾都舒舒服服站在一旁看戏一般?”
霍荣轩吓了一跳,有些发愣。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三姐姐突然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霍荣菡见他一副不懵懂的模样,那口气更堵得慌。
不由得红了眼圈,泪水在眼里打转,“那夜里母亲责怪我没将你看好,让你害了病,我也忙进忙去,没坐下来歇一口气。你这病也好了,我却成了天大的罪人,你是不是还我也去把霍行冲伺候得仔仔细细,你才满意!你是我亲弟弟,我照看你一二是应当的,可你怎么能同着姨娘生的贱种来作践我?”
说罢,眼泪委屈地掉了下来。
霍荣轩张口结舌:“我……我不是这意思。只是现在家里十分艰难,又没有个以往丫鬟婆子服侍。难免人手不够,姐姐你是多心了,你瞧瞧四姐姐,不也在照看着冲弟吗?”
霍荣菡咬牙:“你把我当什么了!是下人还是贱人?!”她心里一寒,“我和母亲以后还指望着你有出息,你倒好,变成了一只白眼狼,尽想着别人!我以往都白疼你了!”
霍荣轩急了,“哪里有那么严重,十妹妹不也是娇贵的身份。一样也是帮衬照顾祖母呢……”
“够了!”霍荣菡冷了脸,冷笑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被那个霍定姚迷惑得分不清亲疏里外了!大伯娘手里有银子,现在谁不是冲她讨生活,她们大房的又惯常会作好人,人心都被收买了去。霍定姚那个死丫头,更是在祖母面前卖乖,怎么逸哥儿冲哥儿病了,不见她去照拂一二,只围着祖母打转呢?!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一家子人都被大房的人死死拿捏住了呀!”
霍荣轩皱起了眉头,心累十分吃惊。不过他吃惊的是,他这个亲姐姐,是什么时候对大房产生了如此偏激的想法。
霍荣菡满腹怨恨的时候,霍定姚正蹲在厨房里守着炉子熬药。原本还有个珠云在,可那丫头本就生了反心,谁敢让她碰这喂进肚子里的东西呢。因此这事情几乎在这一路上,就落到了她和二姑娘霍庄莲身上。
霍定姚擦了擦头上的汗,不仅四月天暖了,她们一行朝西南,南方本也比北方暖得更快,两厢添在一处,再守着炉子就不是烤火取暖的享受,而是开始热得难受了。
霍庄莲在一旁,抬头噗嗤一下笑了:“十妹妹,你脸上都成花了。赶紧去洗洗。这厨房后面就是一口水井,旁边放了一只木盆,我早上才刚打了水起来洗衣服呢。”
霍定姚朝一边儿的洗碗盆里一瞧,可不是这样吗?额头上一道黑,一道白,脸上还有一大片灰扑扑的粉尘,瞧着应该是烧炭时候留下的脏东西——仿佛一只大花猫。
她瞧着瞧着,也乐了,“那二姐姐先看着炉子,千万不要走开,万一熬过了头就麻烦了。我去去一会儿就过来。”
水井不远,旁边果然有一个木盆,她用手捧了冷水,直接扑在脸上,将黑灰和碳粉都擦得干干净净,又露出一张俏生生的干净脸庞。见头发散了,还取下来重新梳理了一下。
不妨,却见一片衣角闪过,却是有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朝外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