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明显看得出来有两股势力在拉扯,一边是些蛮横的家丁和孔武有力的婆子,个个野蛮无礼。另一边是侯府的嬷嬷和丫鬟,死活拦住一顶软轿不让离开。
抢在最前头的是佟氏的大丫鬟翠株,她红肿了一双眼,正紧紧抱住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嘴里哭喊:“佟管事,五奶奶真的不能走!她要是就这样被抬走了,便是被佟家陷害了去!这世道上哪里有夫家落难,当奶奶的落跑的?!你这是要活活逼死五奶奶啊!奴婢求求您了,等五老爷来了,五老爷来了定不会让我们奶奶离开的!……”
佟管事身边一个婆子冲上前,一个耳光将她打翻在地:“嘴贱的丫头片子,出了门就不认得主人了?你仔细瞧瞧清楚,什么贼人婆子!什么活生生逼死?留在这里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咱们佟老爷和佟夫人将大姑娘接回佟家去小住,那是去享福!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到了侯府眼界高了,竟然敢违抗老爷夫人的命令!我打死你个贱人蹄子!打死你个贱人蹄子!”
翠株哭泣着摇头,还想说什么。这婆子气大如牛,竟然一把抓了翠株的头发,左右开弓连甩了她好几个耳光,顿时两颊便高高肿了起来。
邢氏大怒:“你是个什么老东西,竟敢在侯府里呼三喝四!不说五奶奶身为霍家妇,身边的人便是侯府的下人,侯府的主子是谁,翠株识得清楚得很!便是你们竟然敢在青天白天在侯府里抢人,也不怕日后脱不了罪责干系!侯府的老夫人在此,倒是要好生见识一番你们佟家的家规章法!”
那婆子似乎惊了一下,抬头见侯府的老爷和奶奶都满脸怒气盯着自己,中间更有一个老太太模样的人,十分严厉。她何曾见过朝廷命妇,顿时蝎扎一般缩回了手,畏畏缩缩拿眼角瞅了一眼中年男人。
翠株一见老夫人和邢氏,顿时哭着扑了过来。她脸肿着,说话也不太利索了,只说五奶奶今个儿突然风寒加重抱病在床,五老爷却一早便出了潇然轩,不知道现下在府中何处了。这院子主人都不在,佟管事来得突然,她还在欣喜定是佟老爷和夫人派了管事前来探病。偏偏这佟管事不知怎地就唤人闯了进来,趁着五奶奶昏睡无力抵抗,想将人给抢走!
她说完,一双眼含恨瞪着轿子前立着的那个管事。
这佟有福大方脸八字眉,一双绿豆小眼精明异常,穿了一袭绀青色的四合如意云暗紋緞大氅,头戴皮绒方帽。立在眼下这乱糟糟的情景中居然还笑得很亲热。他倒是冲着霍老祖宗一作揖,呵呵道:“给霍老祖宗请安。翠株这丫头年纪小不醒事儿,我们老爷夫人惦记着侯府的安危,派小的前来问好。这不来迟了,真是该打该打!”
霍大爷冷笑:“你们佟家财大气粗,常言道请佛容易送佛来。如此我们侯府也难以容得下你们这尊大佛。今日闯府之事不再追究,你们速速离开,请自便吧!”
“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佟有福瞥了几位奶奶一眼,似乎有点吃惊,又再三追问了几次。
旁边的妫氏嗤笑一声,插嘴道:“你以为你一个管家便是什么天大的人物,竟然还妄想与我们侯府的老夫人说话。告诉你,以往便是你们佟老爷佟夫人来了,对着我们老夫人也是恭恭敬敬,让站着不敢坐着,让闭嘴不敢张口。你以为你是谁呀?!竟然还指望我们老夫人搭理你?!你也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好!好!侯府的老爷奶奶果然都是爽快人!”佟有福也没了笑意,冷了脸子扬声唤人。便见原先那好些个佟府的家丁婆子便抬了十来个箱子进来,一一摆到了这院子中央。佟有福一拍手,这些婆子便将箱子全部打开。
众人一瞧,那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瞧着熠熠生辉,好不刺眼。佟家把这架势一摆,侯府的人顿时摸不着头脑了。
霍三爷眼尖,一瞧之下大惊失色,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双螭纹璧琉璃珠不是太祖皇帝赐给我们侯府的吗?这白玉双龙富贵锁,也是我们侯府的东西。还有那盏南海红珊,我记得是五弟早年在南方当差时带回来的……这些东西我记得当初是做了聘礼,送去了佟家。你把这些东西都抬了回来,莫不是要让五奶奶离开侯府再也不回来了?!”
佟有福嗤之以鼻,反问道:“不然霍三爷是如何以为呢?若不是你们侯府写了书信让我们来接人,眼下这个时候还有谁敢来?!我倒是要问问了,我们佟家依约来了,你们侯府挖苦栽赃,派人推三阻四又冷嘲热讽才算个什么情况?!”
霍老祖宗终于出声问道:“依约?依什么约?”
佟有福一使眼色,他身后的一个小厮赶紧摸出一封信。
香凝连忙接了过来。霍老祖宗举信一瞧,竟然是一封私信。她眼神不济,便让邢氏念给出来听,原来这私信上面写了一番侯府如今的境况,这不足以一一道来。重点是,如果佟家肯出人帮助侯府,侯府就答应让五奶奶佟氏与侯府和离,从此男女婚嫁各不相干云云。
众人听到最后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