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难怪王氏想方设法要将五伯父赶得远远的,若这番话被自己父亲听了去,她相信父亲的态度一定再次转变的。
偏偏霍五爷性子急,一回来就和霍二爷吵开,气急败坏出言不逊还落了下乘。现在祖母在气头上,定是要扼杀掉府里的流言飞语,少不得会将五爷关上个十天半月的。
其实霍定姚深深怀疑,二伯父怎么就能那么巧地先将十一弟的事情摆在了牌面上,既然他之前就藏着掖着,也道理五伯父一回来,反而自曝其短呀?
这就好像故意拿了一块遮羞布,转移了众人的视线一般。
可恶,如果她能提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就好了,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如何给五伯父解围,一时间霍定姚也拿不出个有用的主意,想来想去还是得他先服软。毕竟五伯父一天不低头认错,一天就不得放出去。
“五伯娘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我相信父亲是没有和五伯父长谈,若是听了五伯父在外的见闻,定会明白是非曲直。只是眼下不宜再纠缠,反而若五伯父能誊写一些在外的所见趣事儿逗祖母开心,改天再寻个机会能当面忏悔,保管一举逗得祖母开心!”
她这话说得隐晦。佟氏倒是眼神一亮,深深看了霍定姚一眼,告辞离去。
霍定姚望着佟氏的身影渐渐被夜色吞噬,又回头看看了远处祠堂的悠悠晃晃的长明灯,握了握拳头,也深一脚浅一脚消失在黑暗中。
没隔几天,霍老祖宗那边就传出了风声,说是这五爷把这一年半载在外面的见闻编成了书册,每至一处都写了思家之言,让人瞧了又笑又泪。老夫人虽然没放人出来,到底还是松口骂了几句。
几房的都啧啧称奇,霍五爷的硬脾气,哪一次不是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一次还真转性了。
霍定姚听了,只呼出一口气。霍五爷确实是老夫人的心头肉,换了其他几位伯父,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她暗暗给自己鼓气,三伯娘的算计一定不会得逞的。
只不过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个机会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彼时她正靠在美人靠上,手里的书有一页没一页翻着。红素和藏碧见自家姑娘用功,也静静守在外间打络子。
霍定姚的目光透过雕花博古罩,落在窗外,外面下人们一大早就起来忙碌开,撒盐除雪的,拾捡枯枝的,擦拭走廊靠座的,只为了十姑娘出门时眼里干净,脚下轻便。
这雪是越发厚了起来。霍定姚暗莫名觉得胸口沉甸甸的,手里把书翻过一页,看了几行甚觉屋内炭火燥闷,干脆把窗户掀开一道缝儿,把目光又转向了窗外。昨夜雪大,珏鸢阁的婆子丫头扫了一大早,才将道路勉强扫出了三尺多宽的行道。正百无聊赖地瞧着,院门吱呀一声,青欢急忙跑了进来。
屋子里几人都抬头去看她,红素半拧着眉,轻呵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仔细惊着姑娘。”霍定姚出声止了红素:“无妨,且过来说吧。”青欢年岁虽小了些,不过根据这几天她有心观察,却是个机灵的丫头,或者值得栽培。
青欢气喘吁吁的,略福了福身,眉开眼笑道:“方才我在外院听到一个好消息,镇江外祖老爷捎带了一箱信礼,咱们奶奶高兴得紧,说不定是有什么喜事呢?!”
“信礼?”霍定姚有点惊讶,自己外祖父是个严肃之人,往年也是外祖母才会捎带打点,外祖父才不会将心思放在这些后宅事情上面。
青欢使劲点头,“姑娘别不信,是蒋魁大哥亲自带回来的,满满一大箱,一路上可没被折腾得够呛,说来还是外祖老爷心疼奶奶,咱们府里什么没有?可就是放心不下,尽是捡了珍惜的好东西往这边送,除了这江南的浣天沙,听说还有南海硕大的珍珠。对了,石大哥还捎带了祖老爷一封亲笔家书呢!”
蒋魁?那个黑黑壮壮的家丁,老实本分不起眼,是邢府的家生子,十分忠心可靠。
红素闻言顿时皱眉,瞅了霍定姚一眼。
霍定姚假装没有瞧见,心头也是暗自一跳。
青欢自个儿没注意,她们却听明白了:这蒋魁一直在盛京霍府,如何能从镇安带回来手信?!分明是他此前就从盛京前往了镇江,而这霍府里能吩咐蒋魁办事的,除了自己的母亲邢氏,不做他人想。
霍定姚假装好奇道,“外祖父可有提到我?姚儿可想念外祖父和外祖母了,当然,外祖父可别惦记着打姚儿的屁股。”
青欢扑哧一笑,“姑娘可说笑了,外祖老爷心疼姑娘都还来不及,哪能老惦记着这些。”
她偷偷盯了红素一眼,见后者虽然神情不豫,但是也没有开口赶自己出去,于是犹疑着道,“只是这私信奴婢却是瞧不见的,到底有没有提姑娘奴婢也不敢妄言——我只瞧见大奶奶原本确实很激动,接了信件匆匆瞧了,却是脸色大变……”
红素打断道:“什么叫脸色大变?话都不会说了,咱们奶奶想必是高兴坏了,反而不知道如何表露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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