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家颖寻到工地上,只见家豪抡起撅头边砸边道:“老子不骗你,那玩意儿我真抽过。”
旁边同伴道:“你就吹吧,那玩意儿可贵了,你以为是抽烟么?”
家豪伸手招呼那人近前来,附耳与那人低语几句。
那人震惊道:“真的?”
“真的,那玩意没什么好吸的,吸了之后,老流鼻涕,就像感冒了一样,不舒服。你别相信电视里说的,什么飘飘欲仙,那都是屁话,浪费钱——”张家豪竟然还得意洋洋。
“那你还吸?”
“这不是没吸过嘛,我也是一时好奇——你想不想试试?我有门路——”
“你疯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家颖听到这里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张家豪,你不作死自己是不甘心吗?我现在就去告诉奶奶。”
张家豪一时慌了神,忙把撅头一丢,赶紧死命抱住妹妹。再三保证,没吸毒只是吹牛图痛快。张家颖这才被劝回家,勉强吃了饭,可心里自存了一段心事。
这天晚上不到十点,家颖收拾了书籍物品连夜要回老家,张家豪不让,抱住妹妹小腿跪下来:“妹——好妹妹——好家颖,你就帮我一次,就这一次,我不借多了,就十万。三天之内我一定还给他。家颖,姑奶奶,小祖宗,我货都拿了,不给钱,会死的。那帮人跟‘高利贷’不同,什么都干得出来。”
家颖隐约明白了那“一本万利”的生意究竟是什么,怎么还肯同意。
张家豪做小低伏,怎么也劝服不了妹妹,又怕她去报警。火性一上来,扭着张家颖大打出手,家颖边挨边往外逃,可是张家豪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家颖越逃他打得越凶,扯都扯不开。一路扭到楼下大厅,房东老板娘忙使人去麻将馆里寻罗婆婆。
大门一打开,季洋便瞧见倒在地上的家颖,罗婆婆风一般刮进去往张家豪身上撞:“小畜生,要打就先打死我得了。”
另人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家豪道:“我做生意缺十万块钱,我跟她说了,三天之内一定还给她,让她帮我去借一下,她死活不肯。”
“她不肯,你就能打她吗?”
“打还是轻的呢,这婊子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要是再不识相,我就要她的命。”
房东老板娘拉起家颖,一边帮她擦血迹,一边把家颖送出来:“小妹,你哥哥犯浑,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家颖含着泪,接过纸巾,刚走出门口,忽然愣住了。
只见季洋满目怜惜地望着她,仿佛恨不能取而代之。家颖只是怔忡一瞬间,想起那场可悲的恋情,鼻子一酸,越发涌上一股委屈,他又来干什么呢?还没享受够她破败疮痍的人生?
曾经那么爱过的人,却对她那样残忍,每多看他一眼都添心伤。可是,明知他根本不在乎,为什么还会忍不住委屈?
家颖拭去泪水,撇下他往外去了。
房东老板娘叫她出去“避避风头”,可是大晚上的,她被打成这样子,学校又放了假,能去哪里避风头呢?一路乱走,不多时便走到了城中村附近的一坐小桥上。小桥建于八十年代,兰花式的水泥栏杆已有些老旧了。
后头有人一直推着摩托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家颖浑身火烧一样疼。可更难受的还是身后的季洋,走了一段,她暴躁地停下来,却在瞧见季洋内疚的眼神时立刻丧了气。她无奈挫败虚弱道:“你还想怎么样呢?”
季洋心内翻江倒海,可又怎么说,从摩托储物箱里抽出一本日记本递给她:“你的日记本。”
那日记本她当日撕碎扔在季洋的出租屋里,没想到被他粘起来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她瞧一眼,眼泪汹涌如决堤的洪水,她倔强地抹掉,颤着声道:“我不要了,你走吧。”
“家颖——我——我——”
家颖止不住眼泪,又不想让他看见,索性往桥头冲。
季洋仍旧推着摩托跟上来,轻声道:“你哥哥做生意缺钱,要不要我借给你?”
“——”
“十万块我还是有的,也不用跟我爸妈说,你什么时候还都行。”
“——”
“要不然你让你奶奶去我家找我爸,或者我跟我妈说,让她给你奶奶送过来。”
家颖住步,异常心酸地望着他:“你以为有钱就可以随意操纵别人的人生了吗?”
季洋手足无措道:“我不是,我——我——我只是想帮帮你。”
“不用你帮!”
“我只是担心你。”
家颖心都要裂了,她凄楚地笑着:“你真的那么想要我的第一次吗?”
季洋心疼得什么似的,恨不得将她揽入怀里,:“家颖,你别这样——早晨,早晨——”他究竟要怎样说她才会相信?
说到早晨,她万念俱灰:“你走吧!”
“家颖,你要是恨我就打我骂我,可我对你是真的,你听我说——”
“你还没演够吗?”家颖扯过日记本,三下两下撕成几片甩他跟前,又往桥头冲出去。季洋终于没敢再追上去。
季洋走后,家颖在桥底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痛哭了一场。
等她再起身回家时,白日鼎沸的巷子都安静下来。家颖挨到弄子口,便见哥哥有说有笑地送季洋推着摩托车出来。家豪已换了脸色,见了她歉疚道:“家颖,你回来了,刚刚都是哥哥不对,哥哥是个畜生,哥哥该死。等一下我就给你道歉。”
家颖瞟一眼张家豪怀里鼓鼓的纸袋,又警觉地截住季洋的摩托:“你又来干什么?”
“我——”
不等季洋回答,张家豪道:“他听你说我做生意缺钱,所以连夜给我送了来,家颖,哥哥回头再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