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夏孤临淡然得抿了一口酒。残酒湿润着他的薄唇,映着月光,如冷冰的魂色般透明。
有些事情,就像酒一样,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说的。喝的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味道。
冷冰的魂魄之力就算再强,也不足以触犯冥界的法则,召唤亡灵来阳间相见。白天时落袄与辛夷那场阴阳相隔的感人重逢,不过是……
不过是一场强大幻术导演的戏罢了。谎言也好,幻梦也好,只要能救赎落袄,便不再拘泥于任何无害的方法。这也是夏孤临和南歌子一向秉承的。
所幸,那个“辛夷”所讲述的往事皆是属实,并非六公子的杜撰。只不过是要借辛夷的口说出来,让落袄更容易相信,更容易接受罢了。
如此一来,落袄之事,总是告一段落。
落袄的身魂已被送去净化循环,这件事也许晏离兮很快就会知道。三人之间的恩怨纠葛足以耗尽每个人的心力,但两个既已先行离场,剩下的那个,反而是说不出的寂寞。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签言如谶语,他与所爱之人生死相随,他对爱他之人不离不弃,命运给予他的,又是什么?
夏孤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连楚云深也不知道,今夜夏孤临对月独酌,他对面的位子,正是为晏离兮空着。
他为那只空杯斟满了酒。酒杯在手中越来越沉,所有的牵挂,却无法跟这酒一起,送到那个人的心里。
“师兄。”
愿你,一切平安……
黛花山的夜晚远比扬州城要深很多。翠掩柴扉,月移花影,竹屋之内却空无一人。
晏离兮不在。
这样的深夜,他会去哪里……
碧影重重,夜色一晦暗,整座山便是黑沉沉的可怖。谁又会知道,真正的砚部总坛,正埋藏在被整个掏空的黛花山之内。
——砚之试炼塔。由各种形制的巨型文具拼接而成的试炼魔窟,一共七层。晏离兮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最顶层,端砚孔雀。
石雕的奇峰重峦,青松翠柏,圆月高照,与其说是一方巨砚,倒不如说是幻化无数神奇的水墨画境。晏离兮独坐松树之下抚琴,他身旁不远处,却有雌雄两只孔雀引颈四望,仿佛警惕来人,又仿佛在监视弹琴之人一般。
晏离兮是被囚禁于此。砚之试练塔,从采石,选料制璞,到设计,雕刻,磨光,注灵,倾注数代砚主心血,又经几代砚主改造,其看似简单而技巧繁复,灵力强大,远不能凭晏离兮一人之力逃出去。
先是放走猎魂冷冰,后又帮助金胖子寻得五芝玄涧,这次又故意放走落袄。魔尊对他,早该忍无可忍了。
对他青眼相加的,本来就是那早已过世的上任砚主清平乐。至于魔尊,他要的是天才,可碰着不听话的天才,马上除掉也不觉可惜。
琴声忽顿。落袄已经得到救赎,他再没留在砚部的必要,但真正想走时,却又走不了。
纸主纸飞鸢已死。他自己被囚禁。魔尊接下来,会派谁去对付六公子?
难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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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恼人的阳光晃得她不高兴得撇了嘴。起得太晚了,又错过一顿早饭。
不过……还好没连午饭一起错过……嘿嘿……
冷冰高高兴兴洗脸梳妆,漂漂亮亮往餐厅走去。这一觉还真是睡得又饱又足,看天天蓝,看花花美。照以前大战之后的经验来看,武府应该又会平静一段时间吧。
满脸凝重神色出现在走廊拐角的乌梅打断了冷冰的美梦。每次乌梅姐姐来通知事情,十有八九都是坏事。哎,算了算了,先听听这次又怎么了吧。
“啊?晏离兮……被魔尊给软禁了?”冷冰脸上的讶异之色很快转为木然,“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晏离兮不是魔族的砚主么,他被软禁是魔族起内讧,对六公子来说再好不过了。哦不对,晏离兮他也是夏孤临的师兄,师兄有难,师弟没道理不救的。
所以夏孤临一个人去救就好了。冷冰很没良心得打着哈欠往饭厅走,凭她的脑子哪能想到,晏离兮一直是在帮他们的呢!
冷冰还未走到饭厅,又向厨房折去。这个时辰应该还没开饭,在屋子里干坐着也没意思,不如先去看看南黎辰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冷冰蹑手蹑脚靠近门口,手指轻轻将门撑开一条缝,眯了眼望去,正看到南黎辰在案板前忙碌的背影。冷冰不由掩口偷笑。
咦?什么味道……好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