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边去。”南黎辰的剑在手里掂了掂。真搞不懂这个冷冰,明明都大战在即了还不快把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收起来——还念诗,切~~
尤其是现在,躺在一个总共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身上,这就名门大派的作为啊~~应该把她师姐叫来,摘了她的花痴脑子去喂猪!
“我不。”冷冰干脆横坐在南歌子膝盖上,双手环了他的脖子。
“先试剑!”
“先吟诗!”
“试剑!”
“吟诗!”
“剑!”
“吟!”
“吟!”
“剑!”
奇怪……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不知怎么了,黎辰只觉血气上涌怒不可遏,平日里整冷冰的几百个招一时都在脑子里跑光了,要骂她也不知该骂些什么!
干脆——
黎辰将饭剑高高向上抛去。三尺青锋迎着阳光嗖嗖打着圈子,飞向蓝天。
“在剑落地之前——让开!”
剑被抛至最高点,又瞬间开始下落。南歌子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轻轻一笑。
他将膝上的冷冰抱下来。站起身,盈盈阳光自白衣抖落,不染纤尘。
“不如想个折中的办法。”南歌子笑道,“边试剑,边念诗吧。”
飞转的长剑在黎辰将鞘高举的同时插入其中。
这把剑,切裂空气的声音,还是一如往昔的悦耳。
“好。”
两人对峙于绿泱泱的院子当中,时近日隅,虽有树荫遮凉,可还是能感觉到阳光灼热。
冷冰站在树下不远不近得看着他们两个。
黎辰慢慢将剑拔出鞘。
那声音,无论是在月黑风高杀人夜,还是醉卧花荫寂寂春,听上去都是那么悦耳。
尤其是对于南歌子来说。
他是个声音控。视野一片黑暗的他,尤其依赖于各种各样的声音。
拔剑的声音,是南歌子最爱听的。
或慢,或快。或含蓄,或嚣张。或挑衅,或试探。
没有任何一种情绪能瞒过他的耳朵。
只有一次意外,就是第一次听到踏月拔剑的时候。
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拔剑的人。就像是那剑,自己在出鞘。
这种感觉,应该算作人剑合一呢,还是人——完全变成了剑的奴隶,失去了他自己?
南歌子一直没有肯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直到今天。踏月失踪以后,他第一次再次听到饭剑被主人拔出鞘的声音。
竟然跟踏月一模一样——
完全听不到主人的心声,也就无法预料到他要出什么样的招数!
南歌子并不慌张。认识到这一点,或许正好帮了他。
他朝黎辰的方向张开五指。
双耳仔细听辨着他的进攻。
是诸神剑谱中那劈头盖脸似的那一剑——巨灵?
有如巨灵神舞动宣花板斧而得名的一招么?
刚猛、直接、丝毫不掩盖其目的的招数。不过黎辰运用起来是个例外,他出招很少拐弯抹角。
“南歌先生!”
看着如此排山倒海的一剑不负责任得劈下来冷冰终于担心了。
南黎辰那个家伙长进得,未免太快了一些。
而南歌子并未后退。他很快在脑海中搜索到了制敌之术——
应该说,是制敌的,声音……
他抬头仰望着光线一般的剑刃。
任由那股力量排空驭电而来。
听着身后冷冰的惊呼声,他喃喃如自语道:
“冷冰听好了,这是,第一句……”
冷冰在扑上去的那一刻闻到了新鲜的泥土芬芳。她只觉鼻尖湿湿的。
下雨了?
雨声从天而降。敲打着瓦片的声音,隐入池塘的声音,抚摸树叶,亲吻花瓣的声音,在天地之间连绵成衣。
来了!
手中的剑很快感觉到了密集如雨点的还击,黎辰却无法马上做出回应——
从未见过这样的防守!好像雨丝一样,明明处处有空隙,但又根本无从下手!
他从哪里听过这样的招数……
想起来了。
武陵春说过,这世上有一种剑术,叫做疏雨。凝剑气为雨,一旦发动便可形成漏洞百出却无懈可击的防守。
这种剑术只属于一把剑,那就是簇水剑。
夏孤临的簇水剑?
不对啊,在此出招的明明是南歌子,他不用剑,难道不是疏雨?
真不知这一剑下去会是怎样的后果……
黎辰仿佛透过蒙眼布看到南歌子的眼神。
这让他没有丝毫对敌的感觉。
因为他只看到两个字,信任。
仔细想想,自己为什么要选用巨灵这一招……
因为这一招能最刚猛,对付南歌子这样的玻璃娃娃最直接有效。
饭剑,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把直奔主题,从不拐弯抹角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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