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遥笑容一僵,背过身去,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你吃点东西吧,三王妃要是醒来了,看你这样肯定会生气的。”
他轻摇头:“不这样……凉子就会心疼我……就会早些醒过来了……”
“你真是……”文北遥无奈的看着他,只好转移话题:“皇上怎么肯把灵仙草给你?条件是什么?”
云倾旻伸出手,轻轻抚过郭逸雪的眉眼,黑眸柔和:“‘宫’里所有人,一年的时间,任他摆布。”
“你疯了吗!”文北遥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年!不是一个时辰一个月!你竟然给他那么好的条件!”
“无所谓。”
文北遥真想掐死他。
‘宫’里所有人要是被云勒那个有野心的男人叫去占领邻国,一天的时间足矣,要真这样,一年下去,那天下岂不是大乱!
“你真是,疯子!”他低咒了一声,挥手大步走出房间:“有你这个不理智的宫主,真是‘宫’的不幸!”
云倾旻指尖卷起郭逸雪的一缕秀发,喃喃道:“疯子?我是疯子吗?凉子……你再不醒来,我可真要成疯子了……”
**
阴暗的地下牢房。
脚下,一地的潮湿。
鼻尖,满是腐朽的臭味。
手边,长满青苔的破旧墙壁。
环境真是差到极致。
越往里走去,惨叫声越大。
他轻捂着嘴,眉头紧皱,一身白衣,没有被弄脏,像是仙人下凡。
“救救我……救救我……啊!!!”
惨叫声越来越大。
他眉头皱得更紧,最终,停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面有两个十字架,分别绑着两个人,两人身上依稀还能看见穿的是侍卫服装。
牢房外,黑衣人打开锁链,推开门。
白衣男子走了进去,一边摇着头:“这环境,太差了。”
“是,明日立刻整理干净。”黑衣人低头应道。
一听到这话,其他牢房的人惨叫声同时响起:
“饶命……饶命啊……”
他们清楚的知道,‘整理干净’,指的是将他们每个人都除去身体上的一个部位,已‘空’出更多的‘空间’,好的时候,是一只手指头或脚趾头,坏的时候,是两只脚,或是两只手,又或者,是‘兄弟’。
白衣男子像是没有听到其他人的惨叫声,手握着扇柄,挑起其中一个十字架上的人的下巴:“啧啧,这才第几天?怎么就成这副落魄样了?”
空气中,浓烈的腐蚀味令人想要作呕。
白衣男子目光落在一旁的一个桶上,目光冷热:“这才几两的肉?”
黑衣人上前几步:“刚好半两。”
“唔……还行,照这样下去吧,一天半两,记得别失血过多了。”白衣男子一挑眉,微微颔首。
黑衣人低头:“是。”
白衣男子转眼看向十字架上的人的手:“啧啧。”
左手,赫然被活生生的用刀一片一片的削下了肉,血肉模糊,肉眼便可见到他的骨头。
那右手,完好无缺,鲜活的对比,骇人的寒意。
另外一个十字架上的人也是如此。
白衣男子轻叹一声:“唉,你们不认好主子就算了,还跟你们那主子胡来,啧啧,胆子挺大,敢去碰三王妃,连我都不敢碰呢,佩服你们,勇气可嘉,但是呢,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别担心,再过一个月,你们就自由了。”
自由,简而言之,死。
十字架的两个人已毫无力气,虚弱的 呻 吟 着,连抬头也没了力气:“救……救……救……命……”
白衣男子拍了拍衣袖,转身走出牢房:“好好伺候,可别错手让他们死了。”
“是!”黑衣人应道。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隔壁的牢房,“啊,真是,记性不好,竟然忘记看望看望这个牢房里唯一的女子了。”
黑衣人立刻会意,拿着钥匙,打开隔壁牢房的锁链。
白衣男子走了进去,地上,一团东西在蠕动。
他低头看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嘴巴被布条塞住,手脚被麻绳绑紧。
“唔!!!唔唔!!!”
女人唔唔的叫着,双眼血红,泪还不断的流出。
“啧啧……”
白衣男子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距离几步之远。
女人拼了命般的蠕动着,想要接近他。
“唉,我就说嘛,你的下场肯定很惨的,啧啧,这不,后悔要假扮三王妃了吧……”白衣男子看着她,直摇着头:“秦凉啊秦凉,上次倾旻放过你,是他心还是热的时候,这次,你说,要不是你,三王妃会出这么大的事吗?而且,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你跟二王爷的人在计划着这件事呢,啧……后悔了吧,别怕,千万别怕,他们不敢动你的,他们也不会杀你的,放心,别怕……”
秦凉无声的哭着,眼里满满的恐惧,生不如死。
日日夜夜都要听着其他牢房的惨叫是,日日夜夜都要眼睁睁看着其他牢房的人被削肉斩手斩脚,偏偏却是杀不了自己,别人也不杀自己,几日下去,不疯才怪。
白衣男子一步一步的走出牢房,最后,停在唯一一间能照耀到阳光的牢房前。
他没有让黑衣人打开锁链,站在外面,嘴角轻勾:“二王爷,还活着吧?”
“文、北、遥、云、倾、旻。”里面的男子面容被一头黑发遮住,声音却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哟,或者呢,还好,不然我就难向倾旻交差了。”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指着牢房里的一个小桶,道:“你自己的手筋脚筋,看着如何?赏心悦目吧?”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男子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啧啧,好好练练功,啊,等你进步了,再来杀我们,啊,好好努力,加油呐!”白衣男子又是笑了笑,接着慢慢走远。
模糊的,听到他说:“哎,这空气,有些糟糕。”
“是,明日立刻清理。”
又是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声。
牢房里的人清楚,他们会被‘放’血,一人三分之二的小桶,但总是不会死去。
这就是‘宫’的地牢,简直是地狱。
除了管理地牢的人或‘宫’里比较久的‘长老’和地位比较高的,根本没有人知道,世上竟然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一进地牢,就妄想要出来了,除非是尸体,残缺的尸体。
**
房间里。
云倾旻向前几日那样,帮郭逸雪从药水里抱出来,动作轻柔的擦拭去她身上的水滴,等到一系列都做好后,慢慢的将她扶到床边躺下,捻好被子。
他坐在床边,手依然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点也不放松。
看着她几天下来都没有变过的苍白的脸,他垂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双唇,喃喃道:“凉子……第六天了……”
冰心丸,只能坚持七天。
“凉子……不要抛下我……不要……不要走……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孩子吗……你不想……再看看我吗……凉子……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凉子……”
“凉子……不要抛下我……凉子……我去面壁,面壁一年……好不好……你醒来……监督我面壁,不要让我偷懒……好不好……凉子……不要走……”
透明的液体从他眼眶中流出,滴落在她脸上。
“凉子……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还是那样,一动不动。
“凉子……求求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走……凉子……”
云倾旻将脸埋紧她的手中,温热的泪滴在她的手上,一滴接一滴,越来越多。
她突然指尖轻微一颤,翘起的睫毛缓缓一动,她的眼角,慢慢流出一滴液体,最后没入枕头。
房内,开始多出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倏地一僵,声音一噎。
像是怕惊到什么,他非常缓慢的抬起头,一双黑眸红红的,紧紧的盯着郭逸雪的脸。
他深呼吸一口,轻声张唇:“凉子……凉子……”
她的睫毛,又是一动。
一双黑眸瞬间被狂喜点亮,他凑得更近,脸上传来她微乎及微的呼吸,让他以为,只是做梦,可眨眼,再眨眼,呼吸声还在!
“凉子……凉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你不会走的……你肯定舍不得我的……凉子……”
黑眸再次流下泪,滴在她脸上。
门突然被人推开。
澈烁紧张的握紧双手,慢慢的接近床边。
他感觉到,多出了一个人的呼吸!
“逸雪……”
一出声,他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颤抖得多么厉害。
莲花本是端着饭菜要给他们,远远便看到澈烁猛地推门而入,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手一顿,饭菜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可她已想不了那么多,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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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冉抱着小女娃,坐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她的食指被小女娃紧握在手,她摇了摇,看着她,道:“娘……快,叫娘……呢、一、昂、娘……”
“咿……咿……呀……咯咯咯咯……”小女娃转着一双黝黑的大眼珠子,咿呀几声,便笑得眯了眼,怎么看,怎么像嘲笑的意思。
“啊,真是……”依冉无奈的看着她,“咯咯咯咯,笑声跟母鸡似的……”
另一个婢女抱着小男娃,站在一旁,偷偷笑着:“依冉姑娘就别再闹小小姐了,她才出生几天而已。”
“这不是想让她早点叫我娘吗……”依冉吐了吐舌,笑了笑。
身后,突然轻轻的落地声,接着是戏谑的声响:“哟,你是他们俩的娘?怎么也不怕被倾旻抓去了。”
依冉转过头去,皱眉:“你去哪了?怎么都找不到人呢。”
“去外面买了件新衣服,怎么样,蓝色的,够斯文吧?”文北遥故意的转了个圈,咧嘴一笑。
她翻了翻白眼:“一边去,丑丑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叫喊声:“依冉姑娘!文公子!依冉姑娘!文公子!”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
莲花一边挥着手,一边跑来,脸上是多日不见的大大的笑脸:“依冉姑娘!文公子!”
有什么事能让莲花展演欢笑的?
难道……逸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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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过去。
云倾旻嚼碎药丸,倾下身,覆上郭逸雪的双唇,将药渡入她嘴里,直到感觉到她吞咽下去后,才起身。
他看着她,黑眸中满是期盼。
自那日之后,郭逸雪虽然有了呼吸,可是却没能醒过来。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活着,无论如何,他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凉子……我去看了我们的孩子……”他低下身,蹭着她的脸,道:“龙凤胎,女的叫思雪,男的叫念雪……而且……他们长得真丑……”
郭逸雪睫毛突然一颤。
因为他与她的脸贴在一起,所以,他能明显的感到她的变化。
他慢慢起身,手紧紧握住她的:“凉……凉子……”
郭逸雪感觉像是睡了好长一段时间。
全身却是没有一丝酸痛感,似乎有人每天都帮自己按摩一般。
她眼珠子转了转,慢慢的,睁开眼。
入目,是一张笑容灿烂的俊颜。
大云……他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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