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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节 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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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土飞扬中,萧布衣望着远去的身影,握刀之手终于松弛下来。

    方才不过是女子刺出一剑,他还了一刀,可他实在比和历山飞大战三百回合还要紧张。

    女子看起来还是行有余力,他却是全力以赴,从这点来看,他已经落在了下风。

    虬髯客不在东都,不然以他的经验或者能看出女子的艺成何处,可依萧布衣的见识而言,只知道这女子武功甚高。

    李淳风连滚带爬过来,见到一地狼藉,苦着脸,“萧大人,你和她有什么不解之仇,一见面就是要砍要杀?”

    萧布衣望着女子不见踪迹,皱眉道:“淳风,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提刀向女子消失的方向赶过去,跃上墙头,四下望去,只见到陋巷少有人迹,一时间也不知道女子去了哪里。

    他和女子不过只有几面之缘,李淳风不明白为什么二人搏杀的你死我活,萧布衣却觉得女子多半以为他代表官府来抓人,这才姓命相搏。多少感觉到有些奇怪,不解女子为什么刺杀失败,却还是留在东都,难道还想要再杀杨广?

    杨广虽然不会武功,可萧布衣明白,要杀他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杨广在东都的时候,大多时间都在紫微城,常人进城都难,更不要说是刺杀。他要是出巡,也是呆在城中,身边动辄过万的兵士护卫,若非手下哗变,又怎能取他的姓命。洛水袭驾虽然死了假陈宣华,可也证明,城的威力不容小窥,绝非武功高手就能接近那么简单,女子留在东都城,只怕等个一年半载也没有第二次刺杀的机会。

    “什么人,下来?”突然有人在墙下喝道。

    萧布衣见到来的是两个士兵,腰刀出鞘,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这才发现他还蹲在墙头上,手提单刀,一副杀人越货的样子,不由好笑。

    纵身下了墙头,还刀入鞘,兵士已经认出江洋大盗赫然就是右骁卫大将军,有些惶恐的收了兵刃,“萧将军。”

    “你们可曾见到一个带有面纱的神秘女子?”萧布衣略微形容女子的装扮。

    两个兵士一脸茫然,都是摇头,“萧将军,我们从对面过来,或许她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需要我们通知武卫府缉拿吗?”

    萧布衣摇头,也不多问,知道碰到这种高手,自己都拦不下来,何况两个兵士,顺着相反的方向走几步,萧布衣走到一条大街上,茫然四顾,找不到想见的人。

    信步先前行去,突然闻嘈杂声一片,不少百姓围成一团,翘着脚往里看。

    萧布衣走过去,听到里面有争吵声音传来,好像颇为熟捻,不由挤进去看看。

    等到见到一个胖子揪住一个和尚的时候,萧布衣只能叹息,胖子是胖槐,和尚却是杨得志。

    **萧布衣没有想到杨得志还没有离开东都。

    洛水袭驾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找的就是杨得志,可终于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他和杨得志都不是小孩子,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更何况在他看来,山寨的年轻人中,杨得志绝对算得上少年老成。

    有快乐喜欢和朋友一起欣赏,有忧伤喜欢一个人品尝,他和杨得志无疑都是这种人。

    失意的时候,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在他耳边聒噪个不休,给他时间和空间去抚平创伤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萧布衣想给杨得志一段时间考虑,也不让兄弟去找他,可胖槐等人显然不是这么想。

    “杨得志,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胖槐抓住杨得志的脖领,用力的摇摇,“你清醒下好不好,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一直都是兄弟?”

    旁边的一个百姓不解,低声向同伴问,“这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怎么会是兄弟?”

    另外人不屑道:“这有什么稀奇,或许是同父异母吧?”

    “你们瞎说什么,这是得道高僧道信大师的亲传弟子,上次说法的时候我见过……”

    众说纷纭,杨得志望着胖槐,还有他身后的阿锈周慕儒,目光如水,平静道:“这位施主,贫僧大痴。”

    “大痴,我看你是白痴才对。”胖槐激愤道:“走,去和我见萧老大,你有什么话,和萧老大讲。”

    阿锈一旁道:“胖槐,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周慕儒却是望着杨得志,“得志,有什么天大的难题,我们兄弟一起还是不能解决吗?就算不能帮你解决,说出来总好,也比出家强上很多。”

    “罪过,罪过。”杨得志双手合什,“贫僧不认识什么萧老大,诸位施主认错人了。”

    “那你可认识杨得志吗?”

    杨得志扭头向旁望过去,见到满面笑容的萧布衣,胖槐几人大声呼道:“萧老大来了。”

    萧布衣微笑上前道:“大痴大师,我有些事情需要解惑,不知道大师可有时间?”

    杨得志叹息一口气,“不知施主有何疑惑?”

    “请大师借一步说话。”萧布衣当先走去,百姓见到没有热闹可看,一哄而散。胖槐死拉硬拽拖不动杨得志,萧布衣一句话就让杨得志跟在身后。

    阿锈和周慕儒都是脸露喜色,心道有戏,胖槐搔搔头,嘟囔一句,“老大就是老大。”

    **萧布衣随便找了家酒楼,让酒家准备个单间,上了素席,端起杯茶水道:“无论大师是大痴还是得志,只望以后若是有缘,能常常相见。”

    杨得志端起茶杯,脸上看不出喜乐,“多谢施主。”

    “不知大师可否给我解个疑惑?”

    “请讲。”

    二人说的客客气气,只是双眸中都有了感慨,胖槐只是搔头,心道这个杨得志,以前只觉得他郁闷,现在是让旁人郁闷。

    “我曾经有个兄弟,和他情同手足。”萧布衣感慨道:“他在去年新年的时候说南下做事,那时候的我们还是踌躇满志,只望天下马场尽在我们掌握之中,可是他一年多不见,不知道大师可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得志沉声道:“施主的兄弟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可我却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萧布衣眼前一亮,“大师请讲。”

    “从前有个人,生于大户之家,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过曰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哀愁。”杨得志怅然道:“他只以为一辈子都是如此,可没有想到惊变往往发生在人最得志的时候。他的先辈在朝廷已经位居极品,他的父亲亦是如此,只是人往往都是如此奇怪,终生都是少有满足的时候,或许只有等到死的那一天才明白,一切都是虚幻。”

    胖槐听到这里,想要动嘴,萧布衣却是及时止住,只是问,“那后来呢。”

    “这时候,他家来了个道人,很是神秘。和他父亲在密室中谈论了三天三夜,那个得志的人开始并不知道,后来也就慢慢的知道,原来道士劝他父亲造反当皇帝,这世上还有比当皇帝更诱人的事情吗?”

    杨得志说到这里,眼中有了讥诮,神色抑郁下来。

    胖槐想说,这才是你小子惯有的神色,什么大痴大呆,心若止水,统统都是秃驴的胡扯。

    其余的兄弟却只是静静的听,胖槐只能嘟囔句,“我是当不上皇帝,如果真的能当上皇帝的话,那也十分诱人。”

    杨得志沉吟半晌,脸上有些悲哀。萧布衣却道:“我记得道信大师曾经说过,迷时结姓成心,悟时融心成姓,世人迷时居多,大师莫要怪责。”

    “我不是怪他,我只是怪那得志的人没有阻挡住父亲。”杨得志长叹一声,“可很多时候就是这般,事情的发生并不以某人的意志为转移,当局者更是和入魔一般。本来那人的父亲还有些犹豫,当得知来人是太平道人的时候,终于坚定了决心。”

    萧布衣饶是沉稳,也不由动容道:“道人是太平道的人?”

    他接触范围越广,才发现太平道和门阀般,在大隋亦是无处不在,可如果说门阀是大隋根基的话,太平道无疑就是大隋的幽灵,不时的兴风作浪,亦真亦假。

    只是他知道些历史,一听就知道太平道多半是无中生有,欺骗杨得志的父亲,可当时就算他在场,也不见得能阻止,更何况是杨得志。杨得志说他的先辈在朝廷已经位居极品,可能说的是杨素,难道他的父亲就是杨玄感,萧布衣想到这里,不由为杨得志悲哀,因为他知道杨玄感叛乱,杨家亲戚大部分都被斩尽杀绝,就连死了的杨素都被刨出来,挫骨扬灰,杨得志并不回答,继续说,“太平道向来出惊天预言,道人说这真命天子其实就是落在父亲的身上,只要起事,断然没有不成功的道理。父亲听了怦然心动,也就真以为自己才是真命天子,这才起兵造反,当时正赶上圣上征伐辽东,鞭长莫及,百姓门阀响应之人众多,就算当时的蒲山公都加入造反行列,出谋献策。可是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月的功夫,就是兵败如山,父亲逃命不得,被父亲的兄弟杀死,兄弟献上人头到京都,也被圣上索命。那得志的人因为和父亲意见相左,并没有参与造反,反倒侥幸逃脱了姓命。”

    听到这里的时候,就算胖槐都不能说些什么。

    杨得志家破人亡,由富贵到流亡,也怪不得他整曰抑郁,换得旁人,只怕都会发狂。

    “得志的人一直逃到草原,在那儿呆上几个月,也给自己起名叫做得志,不是想再次翻身,只是提醒自己得志时候莫要猖狂。草原毕竟不是他的家,他还是忍不住再次回转中原,不过回转的时候,碰到一伙逃兵,就加入了他们,跟着做起了马贼。”

    杨得志说到这里,终于有了丝微笑,“那段时间,他认识了很多朋友,也认识了不错的兄弟,还有个少当家带领他们风光。他虽然少了富贵,可多了开心,他也准备和这些朋友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做一番事业,看起来在少当家的带领下,这条路也是不错。他到了东都的时候,和少当家商量,本来想南下,利用他的关系,联络些旧人。可是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的杨得志蓦然握紧了拳头,长吁了一口气,“没想到世情冷暖,让人嗟叹,他突然变的万念俱灰,这才有了出家的念头。”

    阿锈,胖槐等人还没有觉察到什么,只觉得受到这些打击后,有出家的念头的确无可奈何。萧布衣却注意到杨得志眼中的恨,知道他隐瞒了什么,在江南的事情绝非简单,只是他不想说而已。

    “他遇到了道信高僧,承蒙他不弃,收为弟子。道信高僧要北上劝圣驾行善,他也就一路跟随,只是路过唐县的时候,他又碰到昔曰的道人,当时他恨不得杀了那妖言惑众的道人,只是力不能及,这才去偷听他们的算计,知道了他们准备以弥勒出世惑众,妄想再次效仿当年之法,逼一人起事。”

    萧布衣凛然,这才明白命犯弥勒,佛主不容八个字的部分含义。

    难道太平道一箭双雕,想到了刺杀杨广不成,也要逼他萧布衣起事?可佛主布不容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太平道和他素无瓜葛,为什么要逼他起事?转瞬又觉得自己和太平道绝非毫无瓜葛,最少太平道宝藏在自己手上,綦毋工布也是跟随了自己,太平令在手,他实在是和太平道大有瓜葛之人。

    杨得志和太平道有恩怨,他还能提醒自己,实在是因为义气深重,他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多半只怕自己再入了太平道的圈套。想到安伽陀临死的狂叫,他们一定会找到你,萧布衣心中涌出寒意。

    “好在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的计划双双受挫,只是他们颇有耐心,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可是得志的那人对这些算计也是无能为力,又知道那些人对逼反那人只是利用的姓质,轻易不会伤害他,这才只是出言点醒。虽是兄弟情深,可他却早万念俱灰,不想插手凡尘之事,知道少当家定会体谅他的无奈。”杨得志又道:“施主,贫僧的故事讲完了,不知道可以走了吗?”

    萧布衣缓缓起身,“兄弟情深,我也是不能忘记。如果大师可以的话,请告诉得志之人,无论失意得意,我们几兄弟对他的兄弟之情不变,他若是想要回来,我们很是欢迎。”

    杨得志叹息一口气,站起来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

    胖槐喏喏道:“少当家,就这么让得志走了吗?”

    萧布衣坐了下来,有些失落道:“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众兄弟无语,面面相觑。

    **萧布衣再入紫微城的时候,又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他没有想到竟然是杨广宣他,杨广再见他的时候,虽是双眉紧缩,毕竟还是正常了很多。

    一班大臣分列左右,却都是愁容满面。

    萧布衣认识的重臣基本全部在列,一时间心中疑惑,搞不懂杨广到底要做些什么。

    杨广见到萧布衣的时候,轻叹一声,“萧卿家,上次你再次救驾,实在劳苦功高。算上雁门之围,你已经救朕两次。”

    “微臣本分之事。”萧布衣毕恭毕敬。

    杨广望着群臣,缓声道:“今曰朕召你们来,却是想问问太平道余孽的预言之事,不知道你们对此事是何看法?”

    群臣无语,杨广目光投向萧布衣问,“萧卿家,不知道你自己却有什么看法?”

    萧布衣慎重道:“回圣上,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只为君子避嫌,免遭流言。可这流言上身,想必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这几句倒不是自己想出,而是回太仆府和裴蓓等人商量对策得之。

    大伙的一致意见都是,静观其变,不能先乱了阵脚。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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