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房,柯熙媛并没有给女子多的时间思考,开口便问,“到底何事?”
女子跪了下来,“民女名唤水灵,是东村人士。几个月前,巡抚大人以河堤塌了为由,召了我们村的男丁去修堤,一时村中只有老弱妇孺。我们也知道,修好河堤是造福我们的事,所以并没有异议。然而……村中壮丁才走了月余,师爷便又带着人来了村里,这一次,村中但凡有长得漂亮些又未出嫁的,全被聚在了一处。起先,师爷是说,此番修河堤,需得许多妇人帮忙做些个工衣,所以才来招募。我们全都信以为真,便跟着走了。”
水灵抿了抿嘴,又接着说,“我们信以为真,便跟着上了车,两眼一抹黑地便被带到一处院子。起先两日,有人来照料我们吃喝,也并未有什么异常。我们村中一共十八人,便自然是聚在一处的。可到了第三日,我们村长家的女儿被带走了,我们才开始惶恐起来。”
见柯熙媛神色并没有变化,水灵有些拿不准,但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若说是做工衣,可我们就关在一个院子里,每日里除了吃喝便是睡,还不准出去,加上韵儿被带走了,我们便开始起疑了。我们村有好几个姑娘受不住,就带头闹了起来。这一次,师爷又出现了。”
说到师爷,柯熙媛注意到,水灵的身子再剧烈的颤抖,似乎是想起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
“师爷那时就说,如若我们乖乖听话,还能像韵儿一样有个好去处。如若不听话,便将我们卖了楼子里去。”。水灵终于是哭了出来,又怕柯熙媛不喜,抓住胸口,隐忍着泪水,“楼子是什么地方,我们虽是一介村姑,却也知道。村中有好些人家欠了钱。都是卖了自家姑娘去楼子里才还了债。我们一听。再也不敢闹,却还是有个大胆的问了韵儿去了哪里。”
擦干泪,水灵看着柯熙媛。眼神坚定,“说到这,就不怕瞒着县主。我们一个村十八个姑娘家,分别被送往了各处。我虽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一定是被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送出去被人消遣了。说是不卖进楼子,却比楼子里的姑娘们更凄惨。就说我……”
水灵话还没说完。九惠便冲了进来,“奶奶,不好了,说是巡抚大人家的师爷带人进了寺里。说是抓家中逃奴!”
“又是逃奴!一个个当我这里是什么?抓人都要来我这里抓?”,柯熙媛正听着这故事,又看水灵浑身抖得像筛子。便知道,如若不假。那师爷可能就奔着眼前这个水灵来的。
“方丈在那周旋着,只是师爷要闯后山。方丈派了人来问您的意思,您看?”,九惠便是柯熙媛不说,她心中也明白一二。小生的来头她知道,这面前的女子的来头只怕和前山那来势汹汹的人脱不开关系。柯熙媛和周晨宇此行真正的目的……九惠用心想一想,后背就渗出了汗。
“水灵,你就在此躲着。”,柯熙媛往外走,又怕人调虎离山,便沉声说,“柯影,留个人看着她,若是有人敢闯后山,打死再说!”
水灵听到师爷两个字已经是神魂俱散,如今又听到柯熙媛这样打杀的字眼,身子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柯熙媛看她不中用,也知道可能是糟了极大的虐待,心中不忍,“让七巧来看着她,千万别处差错!”,此时她更在意的是,前山的人,到底是真的为了水灵而来,还是借机刺探虚实?凛了凛神,看了眼身旁沉着的九惠,低声说,“想你一路看过来,我虽没明说,你也知道此行不简单。不说别的,在二爷没回来之前,这个水灵是极有用的,一定要保住!一会若是那些人咄咄相逼,我一个妇道人家,大不了晕过去了事。而剩下的,便是要交给你了。明白吗?”
九惠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柯熙媛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奶奶,奴婢省得!您只管放心,但凡你所愿,便是奴婢所愿!”
柯熙媛也不多说,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些,叫上琉璃和两个粗使婆子,便去了前山。
还没到,就听到一个尖锐的男声,“主持方丈,倒不是鄙人危言耸听,谁不知道,我们大人治下最是严谨?可哪知道这贱/奴,私自盗了大人的书信,便跑了。这眼下有人说,此奴就在您这后山上,方丈却不允许我前去查看,是何居心?”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贫僧实在是惶恐。这平日,如若施主说要搜寻后山,贫僧莫敢不从。可是如今,圣上亲封的云心县主就在后山,又是女眷。施主带着这么多人贸然冲进后山,冲撞了贵人,只怕就是巡抚大人来了,也是行不通的。”,悟空倒是不慌乱,可他身后众多弟子排成一排的架势也就知道,他不愿放眼前的一群人过去。
“悟空方丈,莫不是您忘了,每年你这云隐寺有多少香油钱都是我们巡抚夫人过年添的?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我想您是清楚得很!一来我是抓逃奴,天经地义;二来县主在此,我来拜访也是应该的。县主是女眷无疑,可其夫周二爷乃是圣上跟前的侍卫统领。有男丁在此,怎能说是行不通呢?倒是方丈这样诸多阻拦,到底是何居心?”,师爷也不是吃素的,跟着曹明远这么久,哪里又会对悟空方丈退让?
“师爷有所不知,周统领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又吹了江风染了风寒,如今正在病中,也易过病气。贫僧拦着师爷,也是怕您沾了病气。要知道,随行的一个丫头和小厮也病倒了,且都是风寒之症。贫僧不才,医术却还是过得去。此番医治了几天,才略见成效。师爷若是去后山,且不说冲撞贵人这一说,便是这病气,也够师爷三思的!”,悟空也不慌乱,慢慢地开口说着。(未完待续)